既然缴获的军资派不上用场,武功提议故技重施——摆车阵、挖战壕。
公子卬大摇其头,道:“来不及,戈兰壕的土方作业量,不妨让家宰与你分说。”
武功因为没有亲自参与此前戈兰壕的挖掘工作,因此对此并没有清晰的认识。
家宰如数家珍地陈述,武功才直到,至少要一个时辰再多两刻钟,戈兰壕才能原地建设完毕。
一战期间,一个英国士兵一小时的掘进速度约为1.2各立方米。身处春秋时代的武军才没有这个效率,毕竟手里的家伙是青铜而不是铁器,作业工具的硬度差异,导致掘金效率能有英军的一半就很强了。
昨天建设营地的时候,公子卬按照后世解放军的规制,以81式班用帐篷为基准,每十人一个营帐,占地面积约23平方米,武军约九百人,加上一倍的占地,给过道,战车、战马的屯放腾地方,结寨的规制约四千平米。
换而言之绕营一周的长度约280米。
戈兰壕宽四米,因为春秋的驷马战车无论如何过壕的驱动力,都远不及叙利亚的坦克,坑道的深度被定在0.7米。
更头疼的是,每三十人为一乘的军事单位中,士子13人,野人17人,士子是不屑于干土拨鼠一般的工作的,因此实际挖壕的只有540个野人。
武功数学还差强人意,毕竟是君子六艺之一,恍然意识到确实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来构建工事。
“没有足够的标枪,桓族磨刀霍霍。这么紧张的氛围下,野人们能不能顶住心里压力,以最快的效率工作还犹未可知。”家宰把事实一一陈列,武功很快就觉得此路不通。
“打不过,不如抛下俘虏和缴械南逃。”武功一计不成,竟然想着三十六计中的走为上计。
武功满脸希冀地看着公子卬,后者微微摇头。
“不可,自古敌前退兵都是难度极大的操作。善胜者常有,而善遁者万中无一。”公子卬指出,敌前撤兵需要缜密规划,谁负责殿后,殿后多久之后,先走的部队在何处构建防线,以接应殿后部队,其中需要很多考量。
而且如此高难度的操作,需要殿后士兵尽是精锐,心怀必死之念,而且战力和行军速度都要丝毫不逊色于敌手。
“最重要的是,咱们的士气存在很大的隐患。”士兵们陡然从大喜到大悲,士气的落差显而易见。况且本来干掉宋公御,一则占据大义,二则退无可退,三则心怀必胜之心,四则可以为个人和家族带来巨大的利益。
如今对抗桓族,莫说野人,一些士人心里都打着退堂鼓,谁都知道戴族修整之后能回师克乱,谁也不想死在黎明前的黑暗。
“我觉得以我这些天对我军的了解,至少野人会在敌前撤退的过程中,演变成大溃逃。”公子卬在多日的交谈中,对野人的政治地位有很清晰了认识了,他对于野人的忠诚度颇为怀疑。
野人们每年一月修理农具,二月到八月在田间苦耕,一直忙活到八月收获。收获后的农闲时间也过得形同农奴,九月份要给武氏的士人们修筑场圃,十月份要给贵人酿酒、修筑房屋,白天去揉茅,晚上绞绳。凛冬到来,无衣无褐的野人还要在天寒地冻的林间陪伴贵人打猎,用猎取的狐狸给士人来爷们织就皮袍;在数九寒天,家里也没有火炉,他们反倒要趁着冰天雪地,去河边凿冰,输运进武大夫的冰室,预备给武功来年的夏季送去凉爽。
至于野人的老婆、妹妹、女儿,则春天采桑叶,夏天织麻布,秋天染色蚕丝,稍微有姿色的被过路的君子看上,不免要被抱上塌把玩一番,最后泪眼婆娑地被赶回家。
仆役和妓女尚且有工钱和骠资,而野人则属于免费服务,无论男女。
虽然政治上,野人的身份比仆役要清白,但是要是得罪了奴隶阶级的贵族仆役,野人们还是免不了要家破人亡。
试问这样的社会底层,凭什么与衣冠楚楚的士人阶级、公子卬同生共死?
当初英军攻打关天培的炮台,清朝的老百姓成了再合适不过的带路党,他们领着英军抄小路,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炮兵的背后,给予清军致命的一击。
公子卬相信,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野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显得合情合理。
条条道路都走不通的情况下,公子卬决心赴宴。
“公子万万不可。”武功义气为年,坚决不肯刚刚舍弃结下生死之情的袍泽。“我还想奉你为主,指望你领导我们讨平山戎,解放楚丘,简拔入朝堂,广大武氏的门楣。”
家宰也黯然不语。他给武氏当家数年,好不容易发了大财,缴获了这么多军资,要他抛下家司马、抛下所得,仓皇北顾,心中难免滴血。
公子卬叹了一口气,此情此景,与当年咸阳的刘邦何其相似。
当年秦王束手,关中平定,刘邦清点府库、置酒高歌,不修防事,怎么也想不到项羽会从北路杀来,逼得鸿门看剑。
如今桓族渔利,衔尾身后,设下不测之局。公子卬决定效法高祖,对众人道:“请为我换下战甲,着上翩翩白衣,入桓营。诸位厉兵秣马,掘壕布阵,作殊死之态,以示不屈之意。我若死,武大夫当弃野人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