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枪手准备!”武功下令打开营门。整个武营都被戈兰壕环绕,只有营门正前方的二十米之地,留有一小段通途。
武三通手心满是热汗,口中津液发干。虽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但是三十乘硬抗四百四十乘的大阵仗他也是第一次见。前驱中二十辆战车狼奔豕突而来,经过戈兰壕时,其中一半坠落在戈兰壕之内,壕沟内的车兵身体倒转了九十度,有的人颈椎吃不住冲击的力道不幸折断,当场毙命;余下的脊椎也损伤严重,下半身瘫痪,在戈兰壕内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
“别管他们,冲进去!”看见营门打开,穿越豁口的公子成下令车兵不准回顾。
“车左放箭!”五十米,弓箭手的射程之内,公子成一声令下,十支箭矢向营门口的甲士破空而去。
“稳住!”武功大声提醒。这个距离的箭矢压根就无法贯穿身批双甲的前排标枪手,几个紧张到作势投射的标枪手也被他呵斥制止。
公子成没有检查手下的战果,战车保持着二十码的速度,齐头并进,车上的戈手压低了重心。按照军事惯例,再过两三秒,十乘的车兵将如同锐利的长矛,刺入敌军的步队,摧枯拉朽般,撕裂他们的防线。
“武功,有车兵不用,难怪你会被楚丘的山戎吊打。”公子成不无嘲讽地胡思乱想,看到公子卬骑着马在四处逡巡,他就判断出武氏和公子卬一样,是不知兵的二傻子在瞎搞。
“投!”一两息的时间,公子成已经逼近了到了营门十几米的距离,车左的弓兵还在上弦,二十支标枪已然齐齐飞出,沿着几乎与地面平行的方向,笔直地刺入他们的目标。
“啊!”一支标枪贯穿了他的胫骨,仿佛串肉一般,把他死死钉在车厢后座的挡板上;另一支标枪从正面破开白马的咽喉,富余的动能帮助标枪捅进御者的脏腑。四匹战马少了一匹,战车的驱动力瞬间失去了均衡,在惯性的作用下,车厢不可抑制地侧翻,公子成连同他的车左被甩飞出去,脑壳狠狠地砸在地上。
公子成晕厥失去了意识,他的车左颅内出血,然后压迫神经,视野也被黑暗所吞噬。
“万胜,万胜!”武三通看到第一轮齐射下来,十辆车兵全军覆没,斜倒在地的车轱辘无力地转动,车兵们或是身死或,是眩晕,或是痛苦地在血泊中低低地发出求救的呢喃,满腔的热血仿佛从后脑勺倒灌了进来。
他无数次在这个距离上,对着正前方的标靶练习过,几日来从无虚发——实在是太简单了,比起射箭来说,距离更近,敌人的目标也更大。不需要寻找甲胄的间隙瞄准,不需要在两三倍的距离上单眼瞄准朦胧的目标,只需要借着肌肉的记忆奋力一掷,总会有所斩获。
每一辆战车都有两只标枪针对,只要投中四匹战马、御者抑或是战车的关键部位,都能成功致使一辆战车彻底报废——战车的青铜护具都在车厢的两侧,对于正面的标枪几乎不设防。
“别发呆!放箭!放箭!”辉煌的胜利让敌人车兵后的步队为之停滞,武营的射手也沉浸在喜悦中难以自拔。武功看见豁口处,带甲的、无甲的矛兵纷纷推进,急得大叫道:“你们在干什么!不要浪费箭矢。按照事先的命令,弓手对付无甲,放过前面的披甲。”
“呃!”先驱甲兵的身后,无甲野人被弓手一一点名,横七竖八地躺在进击的道路上。甲兵们也没有庆幸多久,武三通射出了他第二轮的标枪,相比于疾驰的战车,负甲的步队全速奔跑也才六码的速度,标枪就宛如厨刀剖开鱼腹,轻易地啄开甲士们自以为无敌的防具,连同肉身一起,铆死在这抔黄土地上。
标枪前部的铜球赋予了这种武器极大的动能,在古罗马时代,皮鲁姆插得铁质盾牌千疮百孔,而今,一支标枪在铜球的加持下,贯穿甲士的腹心要害,尚能插进大地三尺之深。一个甲士被标枪刺穿腹肌,暗红的血液、粘稠的消化液连同小肠被生生扯了出来。
“太惨了。”前驱的步队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到处都是呻吟。箭塔上的武安闲下来,揉了揉发酸的胳膊,不由得怜悯起前仆后继的对手来,“这简直就是屠杀。”
他曾经对胜利深信不疑,但从未发现以少敌众的战役还能打得如此轻松写意。
“不能这么打。”公孙元是公子成的嫡长子,成氏家族的二号首脑,申驱部队的指挥官。
父亲的生死不知不能让他陡然失去心智:“再这么突击下去,徒死无意。”他下令车兵绕过戈兰壕,从侧翼寻机袭击,步队留在正面的豁口吸引火力。
“车兵可以冲锋,可以离合。”公子元鼓励着身畔已然丧胆的队友,“我们只要从侧翼突破,届时他们首尾难顾,败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武氏的营地围栏都是木头搭成的,步兵要想通过只能攀爬,但是车兵有车兵的办法。
“把战车驮过壕沟,然后加速撞飞围栏!”公孙元来到营门弓手和箭塔的射程之外,下车和右师的兵士一起发力。
五辆战车警戒四周,剩下的二十五车士兵纷纷跳入壕沟,用肩挑,用手推,口中喊着号子,齐心协力要把战车推过戈兰壕内侧的小土坡。
在遥远的未来,以色列发明的戈兰壕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