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犹豫了那么一会,可她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的竟是她流落在云水那几年过的生不如死的日子。
那几年,她真的是过怕了。
她被卖到青楼,被迫接客,对着那些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老男人谄媚讨好,稍有不顺从的,就会换来一顿毒打。
就算她后来用尽浑身解数攀上太子多尔武雄的高枝那又如何?
所有姐妹都羡慕她,穿金戴银、高床软枕,住的是大宅子,穿的是绫罗绸缎,可没有人知道多尔武雄性情暴戾、喜怒无常,时常以折磨她为乐,她身上的伤甚至于比在青楼的时候还要来的多。
那种日子她真的过够了,她也不想再过了……
她用力的攥紧了手,指甲太长,甚至于深深的陷入了血肉。
血丝一点一点的渗了出来。
她现在过的这么幸福,全是靠她自己争取来的,她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她的生活!
想到这里,季月眼神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她冷冷的望向房间门口站着的那个淡青色清瘦的身影,语气冷冽而淡漠,一字一句从那抹着鲜红口脂的朱唇中吐出,“我并不认识什么顾盼生,来人啊!把他给我赶出府!”
她看着顾盼生的眼神,就跟要杀了顾盼生一样。
下人想要动手,顾盼生却是厉声呵斥。
“放肆!我是你们家王爷故友!王爷都没亲自开口要赶我出去,谁敢赶我出去?”
听到这句话,下人犹豫着停了下来,个个面面相觑。
确实,王爷不在场,要是冲撞了贵客,到时候王爷生气了怎么办?
王爷是不会跟季月生气没错,但肯定会拿他们这些下人撒气的。
下人们觉得,他们太难了。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动手?”
翠儿气坏了,大声呵斥下人道。
下人很为难,他们看了看季月,又看了看顾盼生,犹豫一会,道,“翠儿姐,要不然,等王爷亲自过来了下了吩咐再说吧……要是奴才们办错了事,奴才们可担待不起……”
这段时间,王爷对华清院这位公子有多上心,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又是请大夫,又是送补品和各种珍稀宝物的,甚至于比对季小姐还要来的好。
听丫鬟说,王爷就差把这位公子捧在手心上了,怎么可能,说赶走就赶呢?
所以下人们仔细思考以后还是觉得,不能贸贸然动手,省的引火烧身。
“怎么?王爷的话你们就听,我的话你们就不听了吗?”
季月瞪大了眼睛,她有些急躁了起来,忍不住一改往日在下人面前装模作样的模样,大声的呵斥道。
“小姐,奴才们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阿骨岚公子是王爷的贵客,没有王爷的命令,奴才们也不敢对阿骨岚公子动手啊……”
季月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这些下人向来看不起她,但没想到,顾盼生不过区区来了几个月而已,在这些卑贱的下人眼里,地位竟然比她还要高!
“一个个奴才,瞎了狗眼了!竟敢忤逆小姐!你们知不知道小姐是未来王府的王妃?”
翠儿真没想到这几个下人竟然会倒戈,当下就扯着嗓子骂道。
叉着腰,像极了一个泼妇。
下人们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其中有一个终于忍不住嘀咕着道,“得了吧,还王妃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一直没成婚吗?”
他们早就看不惯季月了,要是仗着是未来王妃的身份在王府里欺下瞒上的,前两年还因为府里的一个丫鬟模样生的好,生生划花了人家丫鬟的脸,许配给一个屠夫去了,毁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
就是因为传言季月以后是王妃,所以没有下人敢顶撞她,可这么多年过去,王爷连跟她成婚的意思都没有。
王爷这些年来留在季月院子里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这叫哪门子的未来王妃。
听着这下人的话,季月脸火辣辣的,这些年,她最难堪的一个伤疤就这样被血淋淋的撕开了。
她咬紧了牙关,因为难堪而脸憋的通红,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这是事实。
季易川从来没有跟她提过成婚的事情,哪怕一次,都没有。
她知道季易川不想和她成婚,可她又不甘心找一个平凡的男人嫁了,除了季易川,没有多少男人能给她想要过的生活。
季月再也难以忍耐,她不顾形象的大声呵斥,“滚!全都滚!”
下人们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走了。
“看来,季小姐这些年在王府也不见得过的很好啊。”
顾盼生眯着眼瞧着那些离开的下人,眼里流转着一抹阴鸷,淡淡的道,“身边连忠心的人都没有几个。”
季月听着顾盼生的嘲讽,原本就压抑暴躁的心又升起了一把怒火,她冷笑道,“你以为你过的很好吗?顾盼生啊,顾盼生,你知不知道这些年王爷一直在疯狂找你,想要置你于死地?”
既然下人都走了,这里再无外人,季月也不必再装做不认识顾盼生了。
顾盼生勾唇一笑,歪歪的靠在门框上,细声询问,“季小姐,你就一定肯定王爷他找我是想要杀了我,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