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日子早已过去了，天气渐渐凉了下来，眼看着要进入漫长的冬天。
严家秘密太多，不适合表现得过于高调，平日里的生活显得有些困苦，也不怎么和村里人往来。冬天村里人夜间串门、喝酒闲谈，严家人几乎从不参与，也不会求人帮忙。
村里的外姓人不止严家，但表现得如此孤僻的，只有他们家。
临近夜间的时候，严则担着刚刚砍回来的柴，从村口朝着自己家走去。
自从严则有记忆以来，他的家来来回回搬过许多次，但不会离杏花村太远。不管搬到什么地方，严则总会修一座地下室，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藏在地下室里。
地下室里藏着太多东西，要是有小偷进了门，被偷了东西还算小事，只怕是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监护者在家里看守，严则在外奔波劳碌，就像现在他和刘曼一样。
刘曼在家里面看着房子，严则要出去打柴为漫长的冬天做准备。
除此之外，他还要到处巡视，检查附近的异常情况。
回来的路上，他路过村长家，听到里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严则知道这是那些下乡的知青在村长家里面。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隐约听到里面的人提到“高考”“恢复”“名额”这些字眼。
严则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确定近几年不会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后，背着他的柴回家了。
知青们说的事，跟严则关系不大，可对于严则这样的存在而言，这些外来人很有意思。
杏花村很少有外来人。
位面之神在陨落之前，布置过很多后手，将生命之树的污染减少到最低，严则只需要处理一个地方的污染就足够了。
当年祂选中的地方就是这里，严则便一人孤守此处，一直到后来，有人在这里定居，定居的人多了，也就形成了村庄。
杏花村换过很多名字，但始终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近百年来都没什么变化，很少与外界接触。
偶尔也会有外来人路过，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两个。他需要的东西，几乎都是由监视者那边供给……
可监视者的传承越来越稀少，记得严则的人会越来越少。
或许有一天，他会被所有人遗忘也说不定。
这也意味着，严则几乎是被禁锢在这里，永远也不能离开。这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但严则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命运。
变化是从这几十年开始的，旧的王朝陨落了，新的国家又建立在这片土地上。
严则活得太久太久了，见过许多王朝的兴衰，一开始他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直到外来人进入了杏花村。
大量的外来人……
这些人带来了新的思想，也带来了新的风气。
他们说人生而平等，他们说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些话在严则眼中幼稚得可笑，但也让严则感到有些许的好奇。
毕竟这些言论在旧时代，都是大逆不道、妖言惑众。
但这些人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也不仅仅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从城里来的读书人进入了农村，和贫困的乡下人一起建设农村。修建新的公路、水库，晚上要开创扫盲班，组织妇联保护女性儿童权益……
杏花村好像是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严则敏锐的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变化出现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有些许恍惚，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念头。
他想离开杏花村，到外面去看看这个世界。
这个念头很危险，刚刚升起就被严则掐断了……他不能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能。
生命神树的污染永不停歇，他早已被困死在这里。
晚饭的时候，刘曼看出了严则的心神不宁。
她开口问道：“最近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看你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被禁锢在这里的人，还有一个刘曼……她甚至可能是最后一个监视者了。
严则吃过晚饭放下筷子，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只看到了桌子上的一本读物。
他拿起来翻动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上面印刷的字体，和严则以往知道的有些许不同，但勉强能够阅读。
缺少美感，但很适合推广普及。
“村里来人了，说你才九岁，不能天天这样打柴干农活，让你去夜课读书识字。”刘曼仔细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些知青管不识字的人叫文盲，读书识字就是在扫盲。”
严文麟那具身体磨损得太快了，严则现在使用的新身体，才刚刚九岁左右。
在富裕一些的地方，他确实应该读书，至少要上个小学。
但刘曼听到这些话还是忍不住想笑，严则曾经还考过秀才，只不过怕出风头，没有继续考取功名罢了。
真要论学识，他倒是不虚任何人，地下室那一排排书架就是明证。
反倒是严则，听到这句话，思维又开始发散了。
文盲。严则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又是一个新词汇。
最终他还是去上了扫盲班，严则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说这是为了不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