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此时此刻的朴智南在做什么呢?
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抓俘虏,抢占四门城楼,把守战略要地,以及缴了关文定的兵权。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事要一件一件做。
辽阳城破,关文定是第一功臣,朴智南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控制住此人,不许他再整出别的幺蛾子。
二人事先所有的约定,统统在这一刻化为泡影,乌桓人露出了他们狡诈的一面,准备卸磨杀驴了。
幸好关文定早有防备,他调精锐大军护住自己,任凭朴智南如何诱惑,他就是不肯交出兵权。
朴智南也不傻,他想利用接收兖王宫财宝这个理由,让关文定带少量兵马看管,自己则带兵把住所有辽阳通道。
关文定立刻拒绝了这个提议,并表示城门还是在自家手里好,至于兖王府的金银,可以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大家一同分享。
朴智南见他不好骗,顿时又生一计,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实施,城外斥候传来的消息,令他大惊失色!
东宁军出手啦!
他们早不出战晚不出战,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出手,究竟有什么目的?!
朴智南的第一反应是关文定骗了自己!他肯定和东宁军有勾结!诈降?还是计中计呢?
这时,关文定也收到了东宁军出战的消息,他内心狂喜无比,脸上却没带出来,而是装作很惊讶。
在关文定看来,朴智南出尔反尔想过河拆桥,辽阳城破了之后,对方立刻便要想方设法灭掉自己,他好独吞辽阳财富,简直就是不要脸的畜生。
如今东宁军这一出手,朴智南的算盘怕是要打空喽。
东宁军那可是一群猛虎,如果能借着这群猛虎之手,消灭掉乌桓人这群恶狼,关文定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天助我也!”关文定心中狂叫道。
在他的畅想内,东宁军也是外来人,他们也是为了金银珠宝,大不了自己多花些钱,打发掉对方也就是了,钱给谁不是给呢?
……
朴智南还没彻底稳定下辽阳局势,城外列阵而来的东宁军,顷刻让他顾此失彼,来不及做更多的事了。
冷静下来的他,瞬间推翻了自己以前的猜测,他可以笃定,关文定一定是真反,因为朴智南是辽阳攻城战的亲历者,他亲眼看到了关文定是如何屠杀守军的。
如果是诈降的话,他会对自己人下手如此之狠么?那个凶恶的程度,可不是能够演出来的,实打实的刀刀见血啊。
想到这里的朴智南,越发清醒下来,如果关文定没有和赵羽勾结,那么东宁军现在的态势,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他犹豫着是先解决辽阳主城,还是出城与东宁军决战之际,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
每一个乌桓人都知道,下雨天不要出去打猎,因为雨水会损伤弓箭,所以下雨的时候,要把弓弦拆下来放好。
朴智南看着天空那由小转大的雨水,终于失去了和敌人出城浪战的勇气,他认为金宗毕在这种天气里,是不会出城和敌人野战的,除非他昏了头。
辽阳主城内的乌桓人,还真就看错了他们的主将,金宗毕为了救朴智南,竟非常勇敢的出城了,他们都是一群不怕死的乌桓武士!
朴智南派出去的精髓斥候,迟迟不能带消息回来,同样让他做出了误判。
……
田济带领一万马军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奉黄之鹿之命,绝不能放任何一名敌军过去,包括对方的斥候和密探。
整整一万多名骑兵,每人头戴斗笠,静静立在雨中,沙场中除了有马匹时不时嘶鸣,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
雨水拍在马鞍上,又溅在军士的斗笠顶,顺着草帽的缝隙滑落下来。
东宁军轻骑营的人马,就好像是雨中的林木,任凭大雨滂沱,众军士岿然不动。
盘子营精锐,也都散布在辽阳主城四周,他们冒着大雨刺探军情,为的就是不让主城之人从别的地方出来,从而坏掉南方战场的大事。
朴智南派出的精锐斥候,都被盘子营捕杀掉了,人头割下,充做军功。
正在这时,一群人抬着个白发老者,从辽阳城西门冲了出来,他们大约有一百人,冒雨奔跑着,身后好像有什么人在追赶。
西门奔跑者,正是刘不移的败兵!
他麾下一万战兵,陷在了辽阳主城内,敌人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根本没时间反应,只能带着一百亲兵杀出重围,白发老者便是皇甫英。
假如皇甫老将当初肯舍得打开兖王宫宝库,将财宝分发给麾下部将们,他一定不会是这个下场。
年过古稀之人,身体本就不好,如今被雨水一淋,显得更加狼狈,活似个落汤鸡。
刘不移和皇甫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关文定是如何破城的,辽阳城固若金汤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的旧记忆中。
他们很清楚,事到如今,只有向南方跑,去和东宁军汇合,才有最后一条生路。
刘不移的亲兵冒雨奔跑,一头扎进了田济的伏击圈,等皇甫英听说东宁军出兵之后,他竟高兴的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