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赵羽,也是一身干练轻薄的短装打扮,他出营洗马干活,并未穿着长衫,周身早被对方泼了个透心凉。
张药儿反而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本来不大的小嘴,此刻微微一撇,倒真让人心疼。
赵羽有些后悔,好男不跟女斗,自己不该出手的,这时惹哭了对方,还得费心去哄,真真得不偿失。
张药儿跺着脚踩着水过来,两只小手捏成粉拳,胡乱冲着赵羽的胸膛拍打,一边打还一边哭:“我打死你这个混蛋!我让你欺负我!”
赵羽什么阵势没见过,对方这小女儿撒娇的态势,他还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竟有些手足无措。
张药儿之所以哭,其实并非是因为被水淋了,而是由于最近这段时间她承受了太多东西,心态几乎崩溃。
想她堂堂王妃,本该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是何等雍容悠闲的日子。
现如今呢?兖王秦景温被人生擒,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辽阳城中的那些兵痞,居然趁着王爷落难,他们要推选新王。
张药儿气不过,这才跟随刘不移来到东宁军中,试想她一个弱女子,身处于众多虎狼兵窝,心境是何等恐惧慌张,以至于夜不能寐,寝食不安。
万幸东宁军中皆是正人君子,他们从来不曾欺负过她。
一个人压抑的时间越长,积累的恐惧便越多,她一旦发泄出来,也越是不可阻挡。
赵羽生性温良,待人至诚至真,此时见对方崩溃大哭,他不免有些歉意涌上心头,错在自己,索性任由对方撒野。
张药儿得寸进尺,她见眼前男人任由自己撒泼,心中越发没来由的委屈,此时也打得有些累了,干脆一把扑在对方身上,趴在男人胸口,“咿咿呀呀”闷声痛哭起来。
赵羽扔掉手里的水瓢,温声细语道:“你若是出够了气,那就回营罢,此处并非久留之地。”
“我还没出够气呢!”
赵羽没好气道:“你要是还生气,那就接着打呗,直到你把气出干净再说。”
“人家打得很累!就不能歇会儿嘛!”女人连哭带撒娇,十分不讲理道。
赵羽无奈苦笑:“好好好,你歇你的,等你歇够了再打,我保证不还手。”
张药儿听着他宽容至极的语气,心中渐渐平复下来,真男人的胸怀应该像大海,她此刻果真感受到了。
在获得了眼前雄性温暖的同时,张药儿竟有些失落和患得患失,她不禁暗暗想到,如此弘毅宽厚的男子,为何就不属于自己呢。
这人呐,就怕比较,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
兖王秦景温与眼前男子真好有一比,如果把秦景温比作成雉鸡,那么赵羽就是天上的凤凰,如果把秦景温比作成萤火灯辉,那么小赵就是皓月之光。
东宁小赵何许人也?今年不过十七八,风华正茂英华足满,论身份他是数万虎狼之主,论相貌也是万中无一的俊杰,名副其实的少年英雄。
单骑带剑入京,怒斩黑龙起义,那是何等威风?
提万余兵马进兖,短短一月便灭掉曹真数万马队,又是何等高绝武功?
东宁小赵之名,天下谁人不知。
“这样的一个奇男子,竟对我们女儿家如此具有耐心烦儿,可见他是个能依托终身的,”张药儿越想越不愿起来,反而还往他怀里拱了拱。
赵羽软玉在怀,怕自己干出什么缺德禽兽事来,于是好心劝道:“差不多行了啊,让人看见不好,这个年纪我这个岁数……”
张药儿没动,突然撒娇道:“我害怕,我害怕那些乌桓人,他们都是狠毒的恶狼,他们会吃人。”
赵羽“噗嗤”笑了:“我们这不是来了嘛,你还怕个什么,等我生擒了乌桓人,让你好好打他们一顿出气。”
“这可是你说的!”张药儿抬头观看赵羽下巴,一时居然看呆住了。
男人的下颚线,就好似刀削斧刻一般有棱有角,他的鼻梁高挺笔直,嘴角坚毅微抿,最令人挪不开眼睛的,还要说他那如画一般的眉眼。
张药儿骤然觉得有些暖烘烘。
赵羽抽身出来,站在岸边收拾马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谁告诉你的。”
张药儿回过神来:“萧暮山把我送到这里以后,他就自己回去了,他让我有事直接跟你讲。”
“过来,”赵羽点手呼唤她。
“干嘛?”张药儿嘴里虽是反问,脚步却不由自主走过来,男人的语气里仿佛有种魔力,让她拒绝不得。
赵羽等她过来以后,大手一抄她的腰,直接将她放在马上,自己牵缰绳便往回走,头也不回道:“坐稳了啊。”
张药儿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骑过马,但她竟出奇的一点也不害怕,仿佛有身下这个男人在,天塌下来也没关系。
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黑色的斗篷,又重新罩在了女人的头上,她骑着赵羽的战马,一步步赶回东宁军大营。
士卒们纷纷感到惊讶无比,猜想黑袍人究竟做了什么,竟能让自家主公亲自为其牵马,可见他恩宠至极。
赵羽回营之后,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