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怕死,他明知肖金牟有诈,也不敢出卖对方,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老师有多狠,他可是最清楚的。
在搜刮钱财这一项上,肖金牟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整个兴安县的巨富,都在肖金牟的脑子里装着,也多亏他能记得住,而且还将对方的家产数量都能调查清楚,可见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老郡守肖金牟来了,并摆下酒宴款待宾客,兴安县的上流人士们,都以能参加此次宴会为荣。
有资格与前郡守大人喝酒,那是何等的荣耀,谁人敢不来赴宴。
知道整个事件的冯宝,在酒席宴前有些心不在焉,他很清楚,老师这次来,是带着兵来的,而且还不是普通郡兵,对方身上的铁甲,自己见都没见过。
肖金牟带来的兵,眼睛里没有匪气,却有一种如铁的煞气,这种兵,不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就是敢于泼命的死士。
冯宝不清楚自己老师的遭遇,但他明白,这次对方来,是准备好了见血的。
兴安县的问题,正如慧丙和邱隐在白水县遇到的问题那样,平头老百姓的财富,全部集中在少数人手里。
肖金牟别的不懂,但是谁有钱谁有粮,他可是门清儿。
土豪们陆陆续续都来了,满满登登坐了有七八十位,兴安县的半壁江山齐聚,可谓是最近以来的第一桩盛事。
这次宴会,就在县尊府举行,屋中坐不开,屋外也摆了几桌,身份地位高的坐在屋里,身份稍微低些的,便坐在屋外。
宴会酒席是冯宝筹办的,鸡鸭鱼最先上来,其余的菜品需要功夫,乡绅土豪们都没动筷子,他们在等肖金牟说话。
这种场合,没人狼吞虎咽,大家都很注重礼节。
肖金牟命人倒酒,给在座的每个人都满上,等所有人举起杯以后,他才与大伙痛快干了一杯。
席前,有个身着绫罗绸缎的白胖子问道:“肖大人呐,您自进辽阳城陪王伴驾以后,可是少来我们郡行走,不知今天这是哪阵香风,又把您给吹来了。”
“唉!”肖金牟听了此话,立刻将酒杯重重按在桌上,眉头紧锁起来,唉声叹气。
这里有不少聪明人,都用埋怨的眼神看着刚才说话之人,紧拦慢拦没拦住,还是让对方问了出来。
吃饱了撑得你问他干嘛?肖白地的外号谁人不知,他来这里能有好事么?你不问他,他还要想方设法的说出,如今你这一问,正好给了他把柄。
这个傻笔!
肖金牟顺着刚才的话音,继续往下说道:“肖某人承蒙王爷眷顾,将我调进辽阳,眼下兖州兵荒马乱,乌桓人又出尔反尔,竟带兵围了辽阳城。
“唉!我王驾千岁,每日里愁眉不展,为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将乌桓人赶出我们的家园,奈何有心无力啊。”
有人又问:“肖大人来此地作甚,兴安县一无兵二无将,就算将全县百姓都调去辽阳,也打不过狼子野心的乌桓人啊。”
“问得好!”肖金牟站了起来,他义正言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都是兖王的子民,大家吃的饭穿的衣种的地,都归兖王所有。
“如今兖王有难,我一不要大家上阵杀敌,二不要大家和贼人拼命,只要你们出些钱粮便好,谁也不要哭穷,今天凑不齐我要的钱粮,谁也不要想走出此门。”
这段话一出来,场中登时一静,他们明白过来了,肖金牟明着是请大家吃饭,暗地里是要勒索钱粮,大家又立刻看向冯宝,只见对方羞红了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个最先开口的白胖子,此时又出声道:“肖大人呐,实不相瞒,最近几年咱们兴安县的风水不好,涝的涝死旱的旱死,收成不足往常年一半,大家能勉强活着就已经很辛苦了,哪里还有钱粮给您呐。”
“给谁?!给我!?我说让你给我了么!?”肖金牟立刻急眼了,怒道:“让你出钱粮,是为了咱们的王驾千岁,又不是为了我,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再重说一遍!”
白胖子慌了,重复道:“不是我们不肯出粮,皆因为家中实在没有,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底下还有一大堆人要开口吃饭,确实没有多余的粮食啊。
“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大人您还是要体谅体谅我们,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命苦的孩子罢。”
众人也都齐齐附和道:“是啊!我们也都没有粮食啊!命苦呀!”
肖金牟冷笑一声,双眼死死盯着白胖子,说道:“我要是没有记错,你叫蓝荣发对罢,你家住在兴安县北,有个外号叫蓝半街,皆因为此城中有条商业街,半数都是你的买卖铺子。
“你爹娘早就死了,你有一房正妻六个小妾,还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名叫蓝盼弟,二女儿名叫蓝招弟,三女儿名叫蓝思弟,你特么想儿子想疯了是罢。
“我三年前走的时候,你就已经是这兴安县的富翁了,三年时间过去,你又跑到这里哭穷,你什么意思?
“对了,你刚才说兴安县雨水不好,我查了建康八年到建康十一年以来的晴雨表,这里显示风调雨顺,老百姓都丰收了,怎么偏偏就你蓝胖子减产?
“我说,你还敢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