谅了?那她?田庆娥不敢看丰全的脸色,又不好继续哭诉,只能尴尬地站起来。
罗蔓看着石凳上的丰全,微微笑道:“都说丰大人心善,怎么还以为这点小事就大动干戈,我听说田婶子可是丰大人的身边人呢,这给我一个还没及笄的丫头跪下,也太折辱大人的面子了。”
罗蔓这话说的在场人脸色痛苦地扭曲着,又想笑又不敢,只能生生地憋着。
尤其是给罗蔓讲了田庆娥上位的那个婶子,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捂上,她闲的没事干跟一个外村人说什么胡话。
将一个倒夜香的女人当成身边人,不知是骂丰全腌臜还是嘲笑他什么香臭都往怀里搂。
丰全脸都气歪了。
自从他手里得了一批京城来的货,转手卖了几个给城里的大户,整个定阳县有谁还看不起他?此刻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下了面子。
丰全嘲讽道:“她算什么身边人,不过就是个倒夜香的下人。”
田庆娥脸上火辣辣的,这是直接把她的脸都揭掉一层皮。
“原来是我误会了,那倒是对不住。我寻思着今天发什么东西呢,就跟过来看看,大人这发放的模式倒是挺别致,怎么这些都是丰大人家的下人?”
不然一个个跪下这么利索。
丰全难耐地扯着袖子,按耐住内心的狠戾,他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掐死这死丫头,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这么冲动。
“小丫头,做事论迹不论心,我好心好意给流民发食物,你这空口白牙地污蔑可太让人寒心了。”
罗蔓惊讶地说:“可是你这也不是给我发啊,刚刚还让我滚呢,我就是好奇怎么论迹不论心,下跪、追着马车领食物是什么事迹?”
丰全被逼的直接自爆短处,“我可不敢说自己是什么绝对的大善人,不过就是手里还有点粮食,看不得人饿死,能帮就帮了,那些不过是一时兴起。要知道没有我他们都要活活饿死了,总比光在那挑别人刺的行为要好的多吧。”
罗蔓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敢苟同。
“你啊,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知道世道艰难,和安村早就没什么吃的了吧,刚刚我那也是气话,你要是愿意就继续跟着她们一起领东西吃。”
这话真是让罗蔓高看他一眼,一个完全无私的人必然很假,适时披露自己弱点和缺陷的领导者才更深入人心。
果然,听到丰全这样说,不少人眼里闪过动容。白白养了他们这些人,丰大人也不容易啊,面对这个冒犯自己的小丫头也愿意再给个机会。
但是罗蔓铺垫这么久,可不打算要这个机会。
若是没有丰全那装模作样的呵斥,她走就走了,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可现在话都让他说明白了,她要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他给自己立的人设?
就像刚刚那些话,她可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才说的,虽然她不能像丰全一样给流民发粮食,但是她可以给这些人一条崎岖而坦然的路。
据她了解这些流民除了极少数从别的县来的,大部分是定阳县内的,平日里不说生活多富裕,但是起码是站着吃饭,而不是像现在跪着讨食物。
丰全绝对包藏祸心,不知道费了多大功夫才将这些人一点点奴役驯服。
马车后面抢食物,领了食物的女人又要磕头跪拜她,呵,这样的手段还真是一寸寸打碎人的脊骨。
一个人只要骨气没了,就成了个废人。
但是具体有多少人能明白就不在她的预料中了。
罗蔓微微蹙眉,柔弱地说:“我一个孤女即使想要帮助这些人也没那么多本事,大人心肠好,就是不知道这些是不是无偿啊,我曾听说与虎谋皮不亚于火中取栗。这食物我就不领了,和安村地靠小凤山,我就是去山上啃树皮,也好过这不知道何时落下的大刀来的让人安心。”
看到丰全目眦欲裂,罗蔓又是一笑,“我就是个不懂事的丫头,说话直,丰大人不会介意吧。”
在场的定力差的当下变了脸色,怕人看到自己的表情,连忙低下头。
陆红荷就是个定力差的,嘴角都要翘起来了,这个少女她太敢说了,是啊,就是去山上啃树皮也好过在人身后当一条狗吧。陆红荷内心跃跃欲试,充满了对这个女孩的好感。
陆母和田庆娥就是暗自嗤笑,瞧瞧这孩子气的话,树皮你能有这么好啃?要是真有这么容易这个村子的人就不会离开了。
陆盛对她的好感度就更高了,极为欣赏这个女孩,但是看着面色阴沉的丰全,内心闪过一丝担忧。
丰全可从来不是好相与的,就算有人想要脱离队伍,那也要看他同不同意。
何况,今天的事只怕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