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轻响。
“杏寿郎。”坐在被褥中的女人看向身旁的孩子。
“是,母亲!”
“我现在问你的问题,你要好好考虑。”她的表情十分严肃,“你知道为什么自己生下来就比别人更加强大吗?”
杏寿郎张了张嘴,最后诚实道,“我不明白。”
“是为了帮助弱小。天赋异禀,超于常人者,必须为了世界,为了他人使用这份力量,绝不能用受赐于天的能力,伤害他人,牟取私利。帮助弱者,是天生强者的职责。”
“这是你必须负起的责任,坚守一生的使命,绝不能忘记这一点。”
“是!”尚且年幼的孩子并不能明白这些话语的含义,但认真地将这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
女人伸出手,他上前与之相拥。
“我已经不剩多少余命,能有你这样强大又善良的孩子,妈妈很幸福。”泪水从她的眼眶溢出,“以后就拜托你了。”】
槙寿郎死死地盯着影像中的女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瑠火...”
他已经许久不曾看到过这张脸了,在日复一日酒精的麻醉中,记忆里的瑠火久远地好像上一世。
朦朦胧胧,不可触及。
他揪住自己凌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悲鸣。
在他因为家族传下的手札而深受打击,质疑自己持刀灭鬼是无用之功的时候,深爱的妻子也重病去世。
他因为看不到终点的斩鬼之路而痛苦,为自己也为后世之人没有继国缘一那样拥有才能而感到绝望,命运让鬼舞辻无惨在继国缘一手下活下来,作为自己人生一半支柱的妻子也被命运夺走,在命运面前,他是如此的无力,什么也做不到。
自此他对无望的未来感到了厌弃,他什么也做不到,他们也无法杀死那强大的恶鬼,何必去做那些无用功,反正再努力也无用,不过白白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任由自己被酒精麻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忘却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帮助弱者,是天生强者的职责。
他早已忘了。
他将自己斩杀恶鬼是为了救助更多普通人的本心遗忘了,而是执著于斩杀鬼舞辻无惨,所以在发现自己没有那样的才能时,觉得自己的努力可笑至极。
但在最开始,持刀是为了保护,因为保护所以才会想要变强,哪怕敌不过眼前恶鬼,也不会放下手中刀刃,战至最终。
当失去了那颗护佑的心,才会因为不敌而自暴自弃。
‘我不如杏寿郎。’他这样想着,‘他要死了。’
‘他会憎恨我吗?憎恨我这些年的不闻不问,憎恨我从他眼中伟岸的父亲变成一个酒鬼,还是满不在乎?就像我将他们忽视的彻底一样。’
“杏寿郎的母亲,是个很特别也很优秀的女性呢。”产屋敷耀哉开口道,他看到了槙寿郎的反应,但并未多言,“也只有这样的女性,才能教育出杏寿郎这么出色的孩子。”
“母亲她是非常优秀的人!她的教诲,我时时刻刻铭记于心!”杏寿郎笑了笑,“也不知道我的表现,母亲她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尽到自己的义务...”
【重伤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杏寿郎挥下手中的日轮刀,用力砍在猗窝座的脖颈上,嘶吼压抑在喉咙,将所有力气汇集在手里的刀刃。
‘母亲,能做您的孩子,我更是感到无比光荣!’
刀刃切割开皮肤,深入血肉。
猗窝座挥拳打向杏寿郎的头,却被他用左手抓住。
‘挡住了?这难以置信的力量!我的右手可是已经贯穿了他的要害!’
‘不好!’他瞥见天边的一缕日辉,‘天要亮了!我得赶紧杀死他,离开这里!手臂拔不出来?!’
“别想逃!”杏寿郎用自己的血肉死死卡住猗窝座的右手,让他无法抽离。
炭治郎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捡起掉在远处的刀跑向战场,‘不管炼狱先生会如何责怪我,我现在...都必须去战斗!去挥刀!去赶紧斩下恶鬼的头颅!’
‘天要亮了,阳光会照到这里,’来自身体的恐惧让他慌乱起来,‘得赶快逃,快逃!’
“绝不放开你!”无论对方如何挣扎,杏寿郎都死死挟制住对方的双手,并将日轮刀用力按进对方的脖子,“直到砍下你的脑袋!”】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为这场战斗提心吊胆,期盼着阳光早点到来。
上弦鬼的恢复能力太强,杏寿郎又是强弩之末,用自己的血肉阻止猗窝座逃离,但他恐怕也没有更多力气去砍下对方的头颅了。
他现在完全是撑着一口气在战斗,谁也不知道这口气能坚持多久。
快点啊!只差那么一点了!
“快一点啊!”炭治郎对自己吼道,“为了炼狱先生,快点拿着刀去砍下鬼的头颅啊!”
产屋敷耀哉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是鬼杀队百年来,离斩杀上弦最近的一次,如果在这里斩杀了上弦叁,意味着鬼杀队和鬼舞辻无惨之间僵持不下的局面被彻底打破。
意味着那些血与牺牲,终于铺就出通往曙光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