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个人都把容仪当成一件易碎品一样捧在手心里,关注着她的情绪,每一句话都要在心里面过一遍,可姜舜骁知道,这不是容仪想要的,她适应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
可有些时候,补偿的人只想着补偿,却没有想过,被补偿的人究竟需要什么。
容仪睡下以后,姜舜骁出去了一会儿,和长青差不多前后脚到了大堂,长青一去就被围住了,第一个开口的便是长绅鸣。
“怎么样了,容仪姐的情绪可还好?”
长青轻叹了一声,说:“她表现得很平静,像是不曾发生过什么,可究竟这么大一桩事,给她时间让她冷静冷静吧,我想她今天一下子见不了这么多人,她还怀着孩子呢,今天一天都把心神耗费在这上面了,恐怕抵不住,我出来的时候她歇下了。”
老夫人说:“不打扰她,就让她好好歇着,怀着孕呢,这心情一定不能太差,事发突然,是该缓缓。”
长二老爷说:“这些事早晚都要让她知道,也不该瞒这么久,我看她是个明事理,懂道理的孩子,想必告诉她,她也不会生怨怼。”
而后看向傅贵夫妇,问:“起初,傅兄和夫人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是什么态度?”
傅贵说:“别看那孩子平时温温弱弱的,心里若是有个什么也不会有人说,便是有不痛快她也会藏着掖着,今天这事儿确实有些突然,可我想着也没必要再拖了,本来就是件好事,早该告诉她的,或许是太让人惊讶,她一时缓不过神来,这孩子,我了解,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等她自己冷静下来就好了,你们今日这么多人突然过来,她会觉得是种负担。”
听到傅贵说“这孩子,我了解”,老夫人心里一酸,但全是感激,可听到后面的时候,她有些急了,忙说:“像这种大事,我们自然一家都要过来的,她是长家的子孙,在外这么多年,幸得你的照顾,才让她平安健康的长大,长家亏欠你们母女的,必要偿还!”
傅贵叹了一声,看了妻子一眼,说:“那孩子胆小得很,从小没几个人疼她,她便觉得只要有人对她好,就要感恩,为人父母,我自然知道老夫人的一片心意,可这对孩子来说是一种幸福,同样也是一种负担,或许她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补偿,但她曾经也由衷的希望她的亲生父亲能回来看她一眼。”
这其中的复杂情绪,傅贵不好多说,因为牵连到苏萍了,容仪之所以养成现在这个样子,与苏萍是有很大关系的。
一个孩子想要健康善良,无拘无束地长大,全凭父爱是没有用的,从小容仪就以为苏萍恨她,因为她的到来是一种耻辱,看到她就像看到了那个抛弃妻女的负心汉,所以,容仪从小便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一种错,可她也一直盼着,如果亲生父亲能找回来,母亲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恨了?
苏萍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多少话语都不能表达出她的悔意,她既已知道错,上天对她又已经有不公,傅贵不愿再把这其中的过往再说出来。
即便这里站着的所有人都没有资格指责苏萍当年的所作所为,可终究那些事是伤人的事,说与不说,伤害都已经存在,即便没有人会指责,自己的良心也会受到鞭挞。
傅贵虽没说,苏萍也还是羞愧了,她低下头去,目光闪烁,面容惨白。
长老夫人叹了一声,她捂着心口,说:“这是长家对她的爱,怎么会是负担呢?如果她从小就在长家长大,这些也本该是她应有的,我知道那孩子心思细腻,平日里对她一点好,她都放在心里清楚地记得,想来是重感情的。”
这时,姜舜骁走了进来,老夫人顿了话头,看他来,连忙上前,问:“怎么了?可是容仪那边……”
姜舜骁声色沉稳,说:“老夫人请放心,她已睡下我才出来,若不然,我也不能放着她一人在屋里,自己跑出来。”
说完,他看了眼在场的人,长家大大小小的人物,该来的都来了,这个堂屋都要装不下了,看着这一家子人,他这个做女婿的,竟是此刻唯一一个稳的住的,他说:“各位不用着急,她已安然睡下,也没胡思乱想,只是今天事发突然,总要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容仪的心性我不用说大家都知道,她不会有怨念,至多也只是满腹委屈无处宣泄,一下子突然有这么多人来疼爱她,她觉得有些惶恐罢了。”
从未听过,爱之一字也会让人恐惧,可这对胆小怯懦的人来说,即便是爱,也会刺痛她。
容仪平日里表现得多么正常,多么谦逊温和,多么懂事,可她骨子里确然是自卑的,这种自卑从她小跟到她现在,想叫她就这么改了?哪有那么容易。
“大家不用担心,她是个很坚强的人,等她这一觉醒来,心情就会好很多,到那时再见面吧,若大家太过忧虑,她反而会觉得这是自己的过错。”
话到此处,大家也都冷静下来了,不管怎么说,同床共枕的人,再怎么都会更了解一些,他都这么说了,旁的人又怎会不信?
再看现场所有人中,也只有他稳得下来了,不听他的听谁的?
二夫人亦是长青的母亲,说:“既然如此,咱们也别都在这儿了,一来,给傅老板添麻烦,二来,正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