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微怔,茫然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发觉,今夜的马车有些小,两人对面而坐竟然有些拥挤,拥挤到,他只要稍有倾身,就要触碰到自己了。
她往后靠着,靠在车壁上,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说:“没想什么,许是夜深了,有些发困。”
长衡沉默了一下,后道:“以前我们一同坐马车,你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要同我说,可如今,你与我再无话可说了吗?”
长青眼皮微跳,天地良心,她可真不是故意晾着他的,真真切切是心里憋着事,正暗自不爽着,哪里有空与他扯旁的闲话,再加之之前两人就有些不愉快,叫她此刻要怎么与他如以往一般,畅谈无阻?
长青无奈一笑,没将心里话说出来,只平淡的说了句:“你想多了,今日在外奔波了一天,弄到这么晚,着实有些熬不住,想睡觉了,方才只是在发呆,你不要多想。”
长衡又沉默了,有些话,原本从他嘴里出来就很敏感,他本是不该去问,可此刻,却是不知为何,长青越是不说,自己就越是想追根究底,将话问出来,非得寻求一个答案才会高兴。
他开口就直接的道:“你在想大皇子是吗。”
长青愣了一下,脸色逐渐发白,却依旧自持着,不想过多暴露情绪让他察觉到不对。
“小叔如今是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了,同样的话,我已经说了两遍,小叔难道还想让我说第三遍吗?即便是再说第三遍也是一样的。”
“你在说谎!”
“我没有……”
“你说谎的时候,最是应付,我看得出来,你是有心事。”
他咄咄逼人的态度和话语,让本就不大快意的长青更有些冷然了,她蹙起眉头,道:“所以小叔究竟想听到什么结果?是想听我承认,我方才的发呆,确实是在想我那未婚的夫婿,是吗?”
这一回,轮到长衡被堵的愣了一下,他怔怔的看着长青,看着她清亮明澈的眼睛,含带着一丝委屈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一直在逼迫于她。
“不是……”
长衡示弱了,说是示弱,倒不如说是心慌了,问话的时候,他也不知在固执个什么,想得到一个什么结果,可此刻反应过来之后,忽然有些后怕,他虽然咄咄逼人的问,却不见得他想知道答案,因为有些话不必问,答案早就在心中,可自己想的答案,和长青亲口承认的答案,也许不会是一回事……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或许才会最伤人。
他说:“我只是看你心情不佳,想帮你排忧解难,从前你遇到什么烦心事都会告诉我,让我替你拿主意,可如今你已经许久没有与我聊过心事,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想帮你都无从帮起。”
长青回过神来了,脑子一片清明,便对他的话也细细听过,而后正经的回答:“以前与你聊心事是因为你能帮我,你一定不会选择逃避,但凡是我遇到的棘手的事,在你手上都会变得极其简单,可如今我不告诉你,恰恰是因为相反的理由,因为我知道,告诉你也于事无补,你帮不了我什么。”
“长青……”
“你并不是不清楚我为什么心神不宁,只是你也无法直视,是吧?就算我在他身上吃过苦头,受过委屈,又能怎么办呢?家里人都未必能替我讨回公道,你又能做什么呢?”
“……”
“你一早就在王府外面等着我吧,不然也不会出现的那么及时,你要是能早一点出来该多好?非要等到他对我那样了你才站出来替我解围,是不是因为你心里也在权衡,有没有必要为了我,去得罪大皇子?”
听她这么说,长衡蹙起了眉头,反问:“你是这么看我的?”
长青笑了一下,有些苍白无力,她说:“我如何看你重要吗?重要的不是在于你是怎么做的吗?你敢说你不是跟了一路?”
长衡被堵了一下,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半晌,他才说:“是,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刚才才到,我是一路都跟着……可之前我不去打扰你们,并不是因为我畏惧他的权势,而是我自觉不能去打扰你们,他是你的未婚夫,送你回家是理所应当的事,且当时他对你规规矩矩的,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
理所应当的事……长青笑了,笑意有些惨淡,对于他后面哽住而没说出来的话,她接了过去,说:“既然是未婚夫,既然是理所应当的事,他对我做什么,也都是理所应当,你既看到了,又有什么必要去替我解围?小叔,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长衡眼皮微跳,他忙道:“不是,他那样对你,就是出格了。”
“呵……小叔怎么说都有理。”
“阿青……你在生我气吗?你怪我,没有一开始就带你走?”
长青别过头去,在他几近讨好的话语下,终究是红了眼眶,可她依旧将话放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是啊,她生气,气他从一开始就不表态,没想过带自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牢笼,他不知,在自己心里,或许他只用主动一点点,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可他依旧原地踏步,不愿往前再走一步,为她再走一步。
心里固然是不好受的,可又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