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烧的地暖,很是暖和,长青是个怕热的,在外寒冷刺骨,可在屋里坐了没多一会儿,就觉得身上热的有些受不住了,脱了一件衣裳递给屋里的丫鬟,也不叫人伺候,自己端了茶壶到了杯水喝下,待热水下肚,她呼了口气,眼神晶亮的看着老夫人,又看了眼大伯母,缓缓的坐了下来。
她说:“事我都告诉容仪了,她很感激我们,她还说,等养好了身子,就会亲自登门致谢。”
老夫人道:“致谢做什么?你没同她说,这是我们的心意?”
长青笑了笑,有几分无奈,她道:“这些话我自然是说了的,可容仪她并非是一个贪便宜之人,即便是我和她这层关系在,她依旧觉得长家是帮了她天大的忙了,无功不受禄,长家对她的好,虽帮她解决了麻烦,可她也惶恐,我们当然觉得这些都是分内之事,可人家未必会这样想啊。”
老夫人忍不住唏嘘:“她当真这么说?”
长青点了点头,一旁明思慧却道:“你刚才说她要养好了身子才会来,那如今她的身子是有什么毛病吗?”
长青“嗯”了一声,她道:“这事儿是个秘密,外面的人如今都还不知道,可我作为朋友却是清楚,容仪她身上又有了,可这胎一直都没怎么坐稳,极为容易受到惊吓,她说昨天就像往常一样,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只是不小心再过台阶的时候滑了一下,抻到了肚子,身子就不大好了,静卧了一天,若不是她身上不大爽利,此番定然是要亲自上门致谢的。”
明思慧微微蹙眉,她道:“她如今是宁威将军身边最得宠的妾室,难道身边就没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着吗?这样的天道,出个门也没人看着?”
长青:“自然是有的,将军对容仪不知有多喜爱,配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只是有些时候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也是防不胜防嘛,好在是没出什么大事,恐怕如今她这心里也落下了阴影。”
长青的话说的倒是真,她对容仪身边那几个丫鬟婆子印象颇为深刻,也非常好,若是换了旁人兴许到可能会有下面的人照顾不周才使主子受到伤害的感觉,可依着她对玉衡几人的了解,再加之长留有个茯苓,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正如她所说,有些时候,难免会有疏忽,但也不是下人伺候的不尽心。
可即便如此,老夫人和明思慧也蹙起了眉头,老夫人方才倒是没注意这一点,听到大媳妇儿问了以后才反应过来,她问:“容仪身边,几个丫鬟伺候?”
长青道:“一个婆婆,一个女管事,三个丫鬟。”
这个配置,对一个得宠的妾室来说,着实是有些少了。
老夫人说:“这才几个人,怎么照顾的好主子?两个孩子也养在她身边,身边若是没几个得心得力的人伺候,怎么能照顾的周全?”
长青回想了一下,忍不住说:“这一次的事只是一个意外,我瞧着容仪院里一直以来都很平顺,便是只有这些人,也从未将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一切都井井有条,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做,且容仪是个喜欢安静的性子,人少对她来说才是享受。我还听说,从前宁威将军的院里,可是没有丫鬟伺候的,也只有一个茯苓罢了,后来还是因为容仪住了进来,这才特许几个丫鬟在院里伺候,再多招,恐怕,会打破了里面的平静吧。”
老夫人眼神闪烁:“你说他一个成年男子,院子里竟没几个丫鬟伺候?这话我倒是不信。”
长青一脸认真:“这种事我又有什么扯谎的必要呢?确实是实话,而且……他在外征战十余年,等回来的时候,院里也冷清,最初也只有一个姨娘,不过如今也早已不在了,等容仪去了,才热闹了一些,孙女倒是觉得,他待容仪不一样,是特别的。”
“……”
见老夫人沉默,长青说道:“您不用担心,他连院里最得力的的暗卫都给容仪用了,想必容仪在那边也不会受到什么亏待,只是这一次的意外,着实是令人后怕,除此之外,容仪在王府,过的还是很快活的。”
老夫人突然哼了一声,她道:“他敢对我孙女儿不好?我绝饶不了他!”
后又叹了一声,说:“你说怎么就这么早呢?怎么就不能再等等呢?如今她已嫁进王府,还是以妾的身份,孩子都生了,我便是想插手,想去为她做主,也已经是来不及了,我有时候想想,容仪是个苦命的娃儿,这辈子都在受委屈,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便是这道姻缘,若是成的好了,便是重生,若是成的不好了,那便是一辈子的委屈,憋闷,那偌大一个王府,水有多深,外人体会不到,之前外面那些人或嫉妒的和羡慕的,以为容仪在王府的日子过得会有多好,可他们也只看到了好,谁能去想一个豪门贵族的妾室过的会是怎样的日子?那里面的水稍微浑浊一点,走在里面的人便是痛苦的。”
这显然不是老夫人第一次念叨此事,老夫人这一辈子所有的哀愁与怨恨都在大儿子和流落在外的孙女身上了,是以,她不管怎么说,再说多少遍,听在自家人耳里,也不会有谁不耐烦。
长青和明思慧低下头去,听着老夫人哀叹,也跟着哀叹。
“她若是过的好,至少要过得开心,我这心里就还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