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河火速上了飞机, 到了S市后直奔市医院。
秦涛和夏绮也都跟了上去。
在住院部外的走廊上,丁慧珊正紧紧捂着嘴,陶琛在一旁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李星河快步跑了过去, 陶琛对他点了点头, 让出位置给他。
“妈, 我回来了。”他赶忙揽住丁慧珊的肩膀,问道,“外公怎么样了?”
丁慧珊在看见他的那一秒, 终于虚脱似的将脸埋到他肩膀处,浑身微微颤抖起来。李星河的眉心皱成一团, 慢慢地拍着她的后背。
陶琛叹了口气道:“麻药还没过, 医生说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知道肿瘤是不是良性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李星河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小时候经常在电视剧或者亲朋口中听说, 哪家人的某个亲戚长了肿瘤,有的动手术去除了,有的是恶性的救不了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 这种事也会落在自己最亲近的人头上。
丁卯今年已经六十大几快七十了, 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在李星河的印象中, 他还是那个把自己抗在肩膀上,带他去集市上买零食吃的硬朗的外公。不知不觉才感受到,原来他已经这么老了。
陶琛说:“半个多月前,体检的时候查出来的, 你妈妈说你在准备考试, 就没跟你说。”
丁慧珊从李星河身上抬起头,用手比划了一下,哽咽道:“这么大的阴影, 医生说发展的很快, 这么大……”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 李星河抱住她,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从来没见过丁慧珊这么脆弱的样子。
丁卯肝脏的肿瘤看起来有成年男性的拳头那么大,也不知道他平时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李星河努力压抑着心情,对她道:“没事的,你要相信现在的医疗技术,只要不是在重要部位都能治好的。”
丁慧珊小声地抽泣着。
他心知肚明这话只是在宽慰她,丁卯年纪大了,这种手术对他来说,比年轻人动手术的风险要高很多。
陶琛也说道:“你看,星河也这么说,咱们要相信医生。而且结果还没出来呢,你先别这么悲观,如果是良性的,只要切除就没事了。”
“是啊姨妈,你别哭了,不会有事的。”秦涛走了过来。
李星河几次三番将泪意忍住,直到丁卯醒了过来,和丁慧珊一起去病房看他。
蒲慧琴正在用棉签给丁卯喂水,老头耷拉着眼睛躺在床上。
这一刻,李星河感到从未有过的冲击。
他小的时候都是想哭就哭想闹就闹,越长大越发现,很多时候想哭也要忍住。因为他不再是那个最需要照顾的小孩子了,有比他更需要被照顾的人。
他握着老头干巴巴的手,那手背因为吊水和变得冰凉,他仔仔细细地用热水袋把丁卯的手焐热,对他道:“外公,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再陪你去城南的集市买鱼食。”
蒲慧琴一听这话就忍不住了,转过去和丁慧珊头靠着头。
从病房出来后,李星河去找了丁卯的主治医生。
不幸中的万幸,医生说丁卯的身体还算不错,虽然有不少老年人常见的疾病,但术后反应比较良好。
李星河从医生那里回来,在走道上站了很久,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那句“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了更多的祈祷”,是不无道理的。
他是个无神论者,却在此刻无比想恳求神明,让丁卯的身体好转。
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护士和护工偶尔步履匆匆地路过。
他靠在座椅上想了许多。
想到爸妈刚离婚的时候,蒲慧琴在他家里住了一个月,生怕丁慧珊想不开;想到丁慧珊工作忙到不行,他便自己打车去外公家里蹭饭吃,丁卯每次都抱着他去买一堆菜回来,做一桌他爱吃的。
想到他高中后学习忙碌,开始渐渐很少去外公家里,丁卯就每周末带着几盒健脑的补品来看他;想到高考那天热得喘不上气,丁卯撑着伞在校门口等了他每一场考试,后来他考上大学,他更是高兴的请亲戚吃了两天宴席。
丁慧珊为了这个家曾经很拼事业,几乎整整一年没有去看过老人家。
但就在前两年,丁卯查出一些毛病后,她才发觉似乎能陪伴老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星河撑着脸,在走廊上坐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赵卿北打过来的。
他接通了放到耳边,嗓音沙哑道:“喂。”
“你外公怎么样了?我找人联系了那家医院的院长,他一会儿带人去住院部。”赵卿北道,“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回S市。”
李星河忍了半天的眼泪,听到他的声音就决堤了。
他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对方听出来自己的异样:“真的谢谢你,你不用那么早回来,我这边都还好。”
赵卿北静了静道:“别跟我说谢谢,照顾好自己和丁姨,我很快就到。”
李星河和他打了会儿电话,胸口的石头稍微不那么堵塞了。
他抹了把脸,起身往病房走去。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隐约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