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先醒了,大头还在一旁睡着,呼噜不减,帐篷顶划开的口子被他用两片大叶子挡住,有微风吹进来,减少了些燥热,还挺舒服,我睡得不错,伸了个懒腰,撩开帘子出去。
赵顾已经搞完了照明弹分包,和汉生俩人坐在火堆旁,汉生也没开口,赵顾一个人仰在地上抽烟。
见我走过去,赵顾招呼了一声,坐起来对我道:“咋醒这么早,我看今晚不一定有事,老板,你回去睡吧,我还精神着呢。”
“没事还不好,你大病初愈,赶紧进去休息,晚点我去喊大头。”我拍拍他肩膀,“对了,身上的伤怎么样,今天赶路下来,有没有哪里不适?”
他哈哈一笑:“汉生哥的中药挺有效,包里还有备着的,我明天早上再煮一碗。”
“那就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赶路呢。”
他见我坚持,也就同意了,拍拍屁股起来走回帐篷,“那成,我就先回去了老板。”
我坐下来,看见汉生望着林中,脸色并没有多少轻松,就问他:“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吗?”
他摇摇头,将视线投向火堆:“没有发现什么,但这恰恰让我有些担心,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莫名的心悸。”他说罢轻吐出一口气,又转向我:“算了,可能是我多疑了,你回去再睡会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我点点帐篷笑道:“里头那两个二重奏,你让我怎么睡,我也差不多睡饱了,陪你守一会,倒是你,可以休息休息,我来看着,有事我叫你。”
“我不打紧,之前陪二爷去寻龙,有的时候在山里一走就是几天,早都习惯了。”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嘴角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我完全想象不出两个如此冷酷的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就问他:“你和二爷在一起说话吗,嗯或者说,二爷说话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其实二爷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冷漠,他可能表现的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还是很友善的。”
我听了嘴角直抽搐,心里不禁暗诽,也许只有你觉得二爷是“友善”的吧。
“二爷威严,是因为他掌管着龙山阁,你最近应该也有体会,做这行的,没有几个善茬,下面的那些老瓢把子,都是从刀口舔血走过来的,有城府的,戾气重的,善钻营的,能谋划的,各有各的手腕,如果没有一个镇三山压着,这些人是很难聚拢在一起的,我说二爷撑龙山阁并不是为了钱你信吗?”汉生看向我,又低头看地上的火堆。
“他是为了这枝香火。社会在进步,那些故人和旧事迟早要被淘汰,他不想看着那些年轻时与自己策马扬飞的好友晚年遭到清洗,所以他撑起了龙山阁。我问你,秦汉堂你应该知晓吧,你在里面做过活,但你知道吗,秦汉堂多年前被称作南方的龙山阁,现在已经成功转行,二爷还在的时候,就在逼着龙山阁走这一步,只是有些人不愿意放弃眼前的利益罢了,以后可能都要有你来抗了。”
他一口气说完,冲我眨了眨眼睛,“不过你放心,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我一时语塞,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我消化了消化,又问他:“这些都是二爷告诉你的?”
他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算也不算,有一些是二爷自己说的,但我知道他不是说给我听得,就是在一个人说。”
“那你们平时都说什么?”我很好奇。
“曹家。”汉生正视我:“时时刻刻都在说曹家。他会给到我一些信息,我去帮他调查,得到结果,我们会仔细分析,再继续调查。”
我忽然有些同情汉生,同是没在父母身受到过的关爱,但我的童年与他相比,更平凡也更快乐了一些。我小心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很纯粹,并没有一丝记恨和不甘,我犹豫着问道:“那你不觉得……嗯,不公平吗?”
“没有。”汉生没有考虑,也许是他已经考虑了千万遍,“自打我记事起就跟着二爷,受他恩情,学做人,学本事,那些时间,想来都很好。”
一句简单的“很好”,概括了汉生对二爷的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情。
我们又聊了几句,忽然汉生抬起头望向前方,我跟着机警起来,可遗迹两侧点着火堆,灯下黑,望过去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林子里有什么。
“怎么了。”我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森林,脸色越来越难看。
“起雾了。”他轻声说了一句。
“嗯?怎么会,今天又没下雨!”我站起四下观察,可都没有看到,“哪里有雾?”
“不是看到的,是闻到的。四面八方都有,正向我们涌过来,已经包围了我们。”说着他站起来,表情很凝重,“这雾气有问题,怎么好似有生命一般。”
“包围我们?他娘的怎么回事,昨夜是因为骤降大雨,造成温差才产生了雾,今天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昨天的雾就并非是降雨造成的,会不会是山里有大片的沼泽,是瘴气?”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感到很棘手。
“不像是瘴气,味道不对,雾中……有股尸臭味。”汉生紧锁眉头,似乎已经看到了雾中的景象。
我有些担心,不过干着急,四下漆黑一片,毛也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