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宁整理了一下裙摆,再次朝着皇上行跪拜之礼,额头轻轻触碰到地砖上,感到些许的冰凉,这股冰凉从额间传到身上,也让赵攸宁的脑子越来越清醒。
她的双掌触碰到地面上,冰冷也慢慢的从指尖处传了下来。
赵攸宁深吸一口气,周围的臣子们也是看向赵攸宁,这么快就遮掩不住自己的心机了吗?
前脚还说不要皇上的赏赐,后脚就提出了有一事请求。
看来这赵攸宁,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当今天子也没有想到赵攸宁会顺着他的话提出要求,一瞬间,皇上脑海里也闪过是不是自己看错人的念头。
对于赵攸宁顺势提出要求,皇上心中虽然有片刻的不舒服,但想到远赴边关的萧恒之,皇上站在原地,踌躇不前,过了好一会,他缓缓颔首看向赵攸宁,缓声问道:“什么请求?但说无妨。”
赵攸宁直起身子,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眸光清澈的朝着皇上说道:“还请皇上应允臣妇出京,北下边关。”
“臣妇听闻边关的大夫跟药材不够,还请皇上同意让臣妇携带药材前往边关。臣妇愿为天乾国跟皇上尽绵薄之力,还请皇上应允臣妇!”
皇上看着赵攸宁的眼神也不由收紧了几分,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头脑清醒无比,郑重其事的说道:“不可。”
赵攸宁轻蹙眉头,她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裙摆上的灰尘。
她抬头看着皇上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胆怯,她咬紧牙关,鼓足勇气朝着当今天子质问道:“皇上,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可是当今天子……”
“放肆!”皇上身边的郑忠,立刻呵斥着赵攸宁。
赵攸宁却依旧站着原地,即使她面对的是当今天子,却依旧傲然挺立着,她就像那不屈不折的竹子一样。
站在朝堂中的文武百官,也是频频对视着,他们都是赵攸宁的证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当今天子呢?
赵远宁跟赵允宁不舍得看到自家妹妹一个人跟皇上对抗着,虽然他们知道现在边关很危险,打从心里也不希望赵攸宁去边关。
她此刻孤立无援,他们身为他的家人,都不支持她的话,还有谁会帮她?
如果父亲也在这朝堂之上的话,恐怕也会臭骂他们两个不孝子一顿吧。
赵远宁率先站出来,“皇上,臣有本启奏。”
众人看向赵远宁,赵远宁的官职并不高,他几乎是站在朝堂中的后边,正五品的礼部郎中,穿着一袭绿色的朝服,显得他高大俊朗。
若是有人在天乾国问姑娘家,穿什么衣裳的男子最俊,那一定是穿官袍的男子。
皇上却在此时缓缓的转过身,坐回到龙椅,他端起御案上搁置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着赵远宁,低声吐出两个字:“准奏。”
赵远宁微微作揖,握着手中的朝板,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对人以诚信,人不欺我;对事以诚信,事无不成。”
赵允宁也抓着手中的朝板,缓缓站出来说道:“臣附议。”
皇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兄弟,低头轻笑一声,这两兄弟倒是挺护短的。
谭首辅也算是看着当今天子长大的,他也明白皇上的心思,便微微躬着身子,缓声道:“皇上,萧赵氏的这份忠义难得可贵,以臣看,不如就应允她吧。”
谭首辅年纪颇大,但说话时却掷地有声。
谭首辅一开口帮着赵攸宁说话,这文武百官也跟着开始劝皇上了,加上赵氏一族也有不少的门生,这满朝文武尽有半数为赵攸宁说话。
这让百里晔也是有些感到惊讶,赵氏一族,品级最高的就是赵攸宁的父亲跟她大伯,没想到这两人不在朝堂上了,还有人帮着她说话。
百里晔见惯他这些同僚见风使舵的,如今倒是一个个不怕皇上发怒,跟着谭首辅帮赵攸宁说话。
这赵攸宁就这么大的魅力不成?
百里晔轻轻用指头磋磨着手中的朝板,脑海里却突然闪过那一日,赵攸宁救他腿伤的画面。
他的心里突然有一股心悸,这股心悸仿佛从腿上蔓延到他的胸口,若不是手中的朝板是象牙打造的,恐怕早已经被百里晔捏碎了。
百里晔陷入沉思时,整个朝廷也是开始闹哄了起。
文武百官好似在争辩着什么,可百里晔却无心听。
“好了,都给朕闭嘴。”皇上怒斥一声。
他是不愿意让赵攸宁去边关的,边关如今乱成一遭,倘若她若在去边关的路途中发生意外,他如何跟萧恒之交代?
况且,在皇上看来,她去边关,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诊治百姓……她很有可能知晓了萧恒之发生的事情。
否则,怎么会刚好在这个时候,请求远赴边关呢?
皇上轻轻蹙眉,龙椅上的扶手被他擦的蹭亮蹭亮的,而在这个时候,皇上将视线转移到百里晔的身上,看着百里晔眸光怔怔的,当下出声问道:“指挥使,你怎么看?”
等百里晔回过神来,就注意到皇上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百里晔抓着手中的朝板,沉声道:“回禀皇上,微臣认为萧赵氏需留在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