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匀瘪嘴, 心情复杂难言,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从来没想过和他争抢, 也一直以为贵妃娘娘是我的亲生母亲, 贵妃和先后是亲姐妹, 我和太子便是亲上加亲。但那年, 父皇想册封贵妃为后, 对我亲如兄长的太子却急了, 使计捅破了我生母去世真相……我才知道, 我竟是对着杀母仇人喊了二十多年‘母妃’!”
“还记得我们初遇那次吗?我万金找散修,亲自上太白山采仙草,只为救我以为的亲生母亲一命……”
紫堇点头, 一片赤诚孝子心, 换来这样的真相,简直是颠覆性的打击。
她又思索了一下后宫现状,说:“于是,贵妃不仅没被册封还失宠了,而你心灰意冷, 离开了皇家。太子之位稳如泰山。”
司明匀扯扯嘴角,垂眼看过来:“那时我真的觉得做人太无趣,勾心斗角、血亲算计真累, 是听秦立说起了你, 我念着你的名字这才一路爬上了天阶。”
紫堇回以安慰的笑。
太子的江南受损, 却驱逐了一个竞争对手,打残了另一个竞争对手,还略有胜出。胜利之后他才抽出人手,派修士来江南治理被毒害的土地。
但哪怕是长佩来了, 他也对土地没有办法,如此广域,难道让整个宗门的木灵根弟子过来帮凡人祛毒催生庄稼吗?
江南的土地还未修复,修仙界真正的动荡却来了。
归孑回到归元门便立刻兴师动众上玄剑门、同德盟讨公道,玄剑门自然不肯承认,同德盟也回复“需要调查”。但归孑却不甘心,将事情闹得一大再大。
三大宗门能屹立于世靠的是人心,同德盟能存在,重要的是它的威严。但归孑这一闹,让许多人都觉得三宗自己都有私心,所谓的同德盟,约束了所有人,却原来不约束他们自己?
这个修仙界的人心,早在紫堇来之前就已经乱了,人人功利人人无情,一心求仙,神挡杀神。现如今,做好事也不过是为了涨修为,并不是一个个真变得有情有义。
同德盟创立初心是帮助修士避开凡间陷阱,但被约束的修士渐渐忘记了这个好处,只记得不能自由办事的拘束。
如今有了突破口,或者说,有了不被约束的借口,立刻就有人想冲破它。
想冲破约束的何止于此。四皇子与魔修勾结被揭露,这是他一人的心术不正?当家里出现一只害虫时,便意味着已经有一窝了。相比做事被天道约束的修士,魔修办事肆无忌惮,只要找到突破口,就能被某些凡人接纳信奉。
一时之间,凡间、修仙界风起云涌。
满师兄在这时赶了回来。
“师兄的事情都办完了?”紫堇什么都没问题,只随口招呼了一句。
满师兄面色轻松:“嗯,办完了,我听说最近出了很多事,便急忙回来找你们。”
紫堇耸肩,倒是没那么如临大敌:“不破不立,我想这是整个人间的机会。”
整个人间?
满师兄思索着紫堇的话,屋檐上突然倒挂下一个少年:“师父!”
紫堇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不认识。
满师兄连忙将人扯下:“不是让你在门外等着?”
少年站得歪歪斜斜:“我等了啊,等半天都不见你出来,我就过来看看。”
“树妖?”紫堇看出少年原形,惊奇转向从来一本正经的满师兄。
满师兄嗯了一声:“他是我的一位故人之子,宗门不受妖为徒,我想效法你收逍遥那样,将他单独收入门下,与天衍宗无关。”
紫堇更加惊奇了:“师兄收徒自然无碍,只是没想到师兄你也会背着宗门收徒?”
满师兄眼睛闪躲了一下:“我……”
紫堇一巴掌拍在他肩头:“干得好!”
满师兄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缓缓咽下。
紫堇握住他肩头,缓缓用力,目光与他直视:“师兄,我们当初一起下过决心要改变这个世界。凭借我们几人自然难以改变,但我们教授弟子,让他们成为与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修士,弟子教授弟子,终有一日,这个世界就会变成我们想要的模样。”
满师兄想到那个画面,心中涌起无限志气,喉头滚动,低低地说:“好。”
其他人很快也看到了与满师兄截然不同的树妖少年,当面问不出什么,回头找紫堇,紫堇也说不知道,只说:“我相信你们为人,他日你们若是带来了自己的徒弟,我也不会过问。”
大家一想也是,满师兄办事完全信得过啊。
树妖少年是个十分活泼的人,但刚来时依旧心存防备,只跟着满师兄行动,对其他人都有些爱答不理。
日子渐渐久了,少年的防备便慢慢散去了,他倒是没和性格相近的小师弟玩在一起,反而爱去逗弄一声不吭的宋运,经常被宋运提着剑追得上蹿下跳。
但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很久,过了一段时间,凡间便出了不少离奇的案件,有的是官府报上朝廷,有的则是民间传言。同德盟很快查出始作俑者——便是与凡人勾结的魔修。
魔修害人,或直接为打手,或利用邪门歪道——凡人称之为巫蛊。直接杀人尚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