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仇得报的快感有些不同,更是一种释怀。
对后院诸人的释怀,少了刚来时恨不得与所有后院女人同归于尽的恨。
后院的悲苦血泪都是那个男人造成的,但是受害者遭遇的一切,直接凶手的确是尹次妃之流,所以原主这样的受害者恨这些踩着自己尸骨风光荣华、母慈子孝的凶手,她无法原谅,无法理解,只想以牙还牙,以命还命。
如今,这些最大的祸首一个个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痛苦死去或者还在活着煎熬,原主终于渐渐释怀。
走出灵堂,寄娘站在骄阳下笑了笑,挺好的,报仇,但不陷于仇恨。
尹次妃去世没多久,后院又有一个姬妾有孕,晔王的欢喜彻底冲散了白事带来的压抑,离去的女人仿佛水过无痕,再也无人提及。
艳阳天,外头正热,柔姬沿着遮阴的走廊来到清滟院。
寄娘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看到她来连忙停笔:“外头很热吧,快坐下吃个冰碗,晚点我要去书房所以只能这时候找你了。”
柔姬斜着身子在榻上坐下,捧着冰碗舀了一勺,冰爽清凉从口腔顺到腹中,额头的汗都仿佛收了一收。
她看着四周满当当的冰盆感慨:“难怪都要争宠,这日子顿时不一样了。”
寄娘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是热茶,上头还冒着气儿。
柔姬想到她的身子,又叹了一声。
“这王府的东西都是王爷的,想要得到一些什么,必然要付出什么,其实都是平等的。”
柔姬想想也是:“就如我现在没有这些身外之物,但收获了宁静。”
寄娘说:“如果给你一些权力,你愿意舍弃这份宁静吗?”
柔姬抬眼看过来:“你这话——”
寄娘也不拐弯抹角,直言:“我如今手上的事情很多,后院这个摊子反而是小事了。王爷把后院交给我是觉得我公正不徇私,也不会使那些糟污的手段,我呢,从本心而言,不愿为难任何一个人,这世道,咱们女子活在哪里不难呢?”
柔姬点头:“你管家后,日子的确清净很多,像我这种影子一样的人,吃喝用度都没人克扣,怎么,听你的意思,你不打算管了?”
寄娘望着她:“管,只不过没时间事无巨细地管了,所以想找一个帮手。”
柔姬放下手心里的冰碗,诧异地点点自己:“我?”
寄娘笑:“人生在世,日日只能在一个院子里吃喝睡,还是很枯燥无聊的,给自己找点事做,会不会有点意趣?”
柔姬双手放在腿上,轻轻摩挲着,心动又犹豫。
“只是正经管家,不使从前王妃之流的手段,我也会对你有所要求和监督,你可以考虑几天,决定了回复我。”
柔姬听到这话反而安心了,抬头说:“我愿意,你想让我管哪一块?”
寄娘笑了,吩咐绿玉:“去将我准备好的账本钥匙拿来。”
送走柔姬,寄娘又马不停蹄去了内书房,书房桌上堆着一摊子公文,她一份一份阅读、做笔记、处理,直到天黑了,晔王回来。
“王爷的公文今晚就能处理完,这一叠您可以先看起来;我打算五天后去京郊一趟,明面上准备办一场文会,暗里筹办暗察处;后院这块,今天提拔了柔姬,把琐碎的事情交给她代为处理,您看如何?”
晔王听她安排得条条是道,摆手:“照你说的办。”但兴致并不高,脸上没什么笑影儿。
寄娘看看他脸色:“今天皇上又斥责了?”
自从被贤王摆了一道“贪污军饷”的事情后,晔王在皇帝那里的受宠程度逐渐递减,贤王则越来越受宠。
很多人都猜测,皇帝这些年不断支持嫡庶之论,就是为了立嫡。
晔王也在猜测,所以越猜测越心急,越猜测越心慌。
“父皇的偏心越来越明晃晃。”晔王愤愤不平。
寄娘不知道皇帝到底什么心思,但是父子反目才是最好的戏码,她不仅不会劝和还会反着分析:“其实,王爷有没有想过,嫡庶之论愈演愈烈,皇上虽然对王爷更加宠爱,但这件事上从没想过王爷受到的影响。”
晔王眉目染上戾气:“不错,他从没想过我有多尴尬。”
寄娘小心试探:“会不会……从没想过让王爷……登上那个……宠爱是宠爱,但……”
晔王握紧拳头,这是非常合理的推测,也是他一直担忧不敢直面的问题。
“你尽快把暗察处准备起来!”晔王深吸一口气,面上闪过狠色,“这等大事,可由不得他想不想。”
寄娘低声应诺。
“王爷累了吧,要不去歇一会儿,我新调配了一些安神香,公文我先处理着,要是有着急的事再喊您。”
晔王瞧了一眼桌上的信件折子,想了想,问:“今天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你把摘出来的东西给我看看。”
寄娘说:“不如王爷躺着,我把需要您过目的要事念给您听?”
晔王的确累,原本还想坚持处理完公事,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不错,没抵抗住诱惑:“行,把你的香顺便也点了,之前那个解酒的很不错。”
点上安神香,寄娘拿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