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做过的, 都会留下痕迹,更遑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眼看着金杏跌跌撞撞地跟着绿玉出门去, 寄娘喊了一声“夏玉”。
夏玉上前来听候吩咐。
“将你手中的线索, 放给金杏吧。”
夏玉一直留在王府,除了看院子, 还听从寄娘的吩咐收集府中信息,李次妃利用司徒城陷害王妃,夏玉趁着两方混战, 从中拿到了一丝半点的证据。
她的性子偏沉默,往日里在几个丫头之中都不怎么显眼, 更别说其他主子。
“是。”夏玉领命离开。
金杏还在库房浑浑噩噩地挑药材,夏玉已经去了柔姬那个院子。
柔姬细细听着夏玉的叙说,眼睛渐渐染上笑意,笑着笑着, 又暗淡下来:“倒是没想到慧夫人的心这么狠。”
李次妃虽然是主谋, 可司徒城毕竟和她没有关系,慧夫人养了司徒城那么多年, 亲如自己所出,但为了姐姐和司徒堂, 却能毫不犹豫牺牲养子。
夏玉安慰:“我们主子说,我们不需要探索恶人为何没有良知,只需要铲奸除恶便可, 柔主子不要为了这些人而伤怀。”
柔姬笑起来:“你们几个小丫头倒是被你们主子调|教得越来越能干了。”
夏玉抿唇浅笑:“主子是个了不起的人。”
柔姬点头:“我知晓了, 这院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让你们主子放心。”
夏玉福身道谢,告退回了清滟院。
冬日雪灾的影响渐渐被消除, 三月阳春悄然来临。
清滟院的绿植纷纷抽了嫩芽,寄娘摘了一些可食用的春芽做了立春糕,送去前院书房。
“哟,你怎么来了。”今日晔王休沐,正坐在书房处理公务。
寄娘将糕点放在桌上:“天气暖了,身子骨轻松许多,我看院子里抽了春芽,一时兴起做了立春糕,给王爷送一些过来。”
晔王挺高兴,将公文放到一边,接过她的糕点。
寄娘随手拿起那份公文细看。
魏国国土居中,正好两条江水穿过整个国土,这造就了魏国粮食丰富,也让治水成为魏国历来的大难题。
这份公文就是治理河道的官员送过来的,提起春汛的事。
寄娘细细看完,抬头对上晔王的视线。
晔王吃着糕点,喝了一口茶,笑问:“你看出什么名头来了?”
寄娘收起公文放回原位,不服气地说:“王爷笃定我看不懂吗?”
晔王越发笑着调侃:“你可是女中诸葛,本王岂敢小瞧了你?说说,看完什么想法?”
寄娘指尖轻轻点着下巴思索,想了许久这才谨慎地说:“每年治理河道都是朝廷第一大事,我看过前朝李水写的《两江治水集》,各朝各代在这件事上花下的成本不计其数,而但凡治水有功的功臣,不仅会受到重用还青史留名。现在这位河道主理官是王爷的人?我看他信中所说种种防范措施都有根据出处,上游水线也勘测详细,看上去是个做实事的人,只是他说,朝廷拨款太少?”
晔王嗯了一声:“年年哭穷,也没见哪一年杜绝了水灾。”
寄娘点点头,一想又似乎想出了不对,她问:“我记得,去年朝廷拨的银子不少啊,还十分轰动呢。”
晔王收起点心,接过公文摊开在面前,指尖敲击桌面:“你不懂朝廷做事,一笔专款剥下来,各处都要截留一部分以备后用,若不然,春汛来了,哪有钱安置灾民、重堵堤坝?朝廷拨款很慢,治水的钱一部分治水,一部分得用在后续初步救灾。”
寄娘觉得荒唐得很,治水的款,不用在治水上,却想着治不好闹了水灾救百姓?
鬼信呢!
晔王笑她妇人之见,不懂:“不然为什么人人抢着去河道上?这个张顺义可是本王费尽力气才拉拢过来的,他本事不错,每年都能有些功绩,也能上交不少银两。”
寄娘表示学习到了,见他公文叠放散乱,伸手帮他整理起来。
晔王提笔给张顺义回信。
写完信,发现寄娘帮他整理出三叠公文和信件,她一个一个点过去:“这是请安问好的,这是禀报日常的,这是要事急事,需要王爷尽快看的。”
晔王一个一个拿过来看,发现的确是。
“这些请安问好的官员也太能拍马屁了,”寄娘忍不住吐槽,点了点其中一本特别肉麻的,“王爷每日忙到半夜,竟然大半都是看这类东西吗?”
晔王哈哈笑起来:“有时候几位先生会帮忙,不过……”他顿了顿,有些信件的内容并不合适让幕僚接手,所以大多时候他还是自己看,免得漏下什么。
“虽然都是普通的请安,但也能让本王知道他们这些日子做了什么,你不懂,这也是他们表忠心的方式。”
寄娘说:“王爷若是怕他们有二心,为何不专门成立一个暗察处,盯着各处官员呢?”
晔王意外:“暗察处?”
寄娘说:“是啊,王爷本就有收集各处官员信息的人手吧,有整合起来成立部门吗?如果独成部门,专人掌管、扩大,派往各处,王爷知己知彼,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