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成为汴州都尉以后, 周逸芳很少再插手他的事情,她把生活的重心转移到陪伴逐渐年老的父母、转移到和任十一的生活上。
周母的身体太差,大郎有了出息后, 她心情开阔愉快,又好了那么两年,然后状况便直转急下。
大郎和南星婚后第一年生下一个女儿, 因为出生在西山营, 小名西西。
周母看到曾孙女的降生,乐得合不拢嘴,看着曾孙女从咿咿呀呀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婆、婆、婆”,精神头又好了几分。
但人的生老病死无法抵抗,当西西能趴在周母床头喊“曾祖母”时,周母含笑而逝。
周母的离开,带走了周父的精气神, 他变得不爱外出, 经常坐在书房看书写字,周逸芳抱着西西去找他,让他给曾孙女启蒙。
周父看着软软糯糯的曾孙女,总算开心了一些,说:“想起你刚出生的时候了,也是这样小小一个,大夫说你娘伤了身子恐难再孕, 我抱着你就想,古有木兰从军,我家的女儿我也能将她教养得胜过无数男儿。”
周逸芳将西西放到周父怀里:“那如今再劳烦父亲帮忙教养西西,这个孩子未来定比我从前身份高,也许父亲真能教养出一个胜过无数男儿的女子。”
周父连忙接住软绵绵的曾孙女, 看到她对自己露出甜甜的笑,举着小手喊“曾祖父~”,心一下子软了。
“哪里还需要我教?你能教养出大郎,还教不了西西吗?”
周逸芳便知道周父果然是觉得人生没有了目标方向,又失去了陪伴之人,整个人就丧失了生活的动力。
“大郎当年不也是父亲一手启蒙教导的吗?如今大郎公务繁忙,南星长期在军营,我和十一三不五时出门游玩,西西的教养只有劳烦父亲了。”
周父一听,立刻抱住了曾孙女:“行了,不就是你和十一想出去玩吗?小西儿啊,你就和曾祖父相依为命吧。你爹娘也好、祖父祖母也好,可都是大忙人。”
西西不懂,但很熟悉曾祖父,抱着他的脖子跳啊跳:“玩,出去玩。”
周父无奈,笑呵呵地起身抱着曾孙女出门看花花去了。
任十一看一眼周逸芳,给她一个点赞的眼神。老爷子自从周母去世后,让他出门比登天还难,但小西西一句话,他就乐颠颠出去了。
周逸芳笑:“好了,我们两个也无事一身轻了,下山去走走?”
任十一:“去哪儿?”
“枣子巷?”
“绕着云湖走,此时云湖风光正好。”
“好啊。”
于是,当大郎收到娘和师父下山游玩的消息时,这对夫妇已经在云湖边烤野鸭吃了。
大郎笑着收起信纸,全然不担心娘和师父会遇上什么危险、出现什么意外,转眼便将精力投放到眼前的公务上。
掌管了汴州军的大郎短时间内一直非常配合官府和朝廷,看不出半点反叛迹象,他当初为百姓争取的免税赋政策给了全府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当初流民叛乱又杀了好多大地主,汴州百姓这辈子没过过这样轻松的日子。
而这两年州府各地还敢阳奉阴违继续苛捐杂税的贪官们,逃不过十天,就会在半夜血洒豪宅。
以前死了一个贵人,满城满州府搜查,如今也搜查,军纪严明之下,这搜查手段更加严厉,但是就很奇怪,作奸犯科的人搜出来不少,杀官员的真正罪犯?从没找到过。
这种随时被刺杀的恐怖气氛笼罩下,再贪的贪官都不敢手伸太长,汴州府虽然还是朝廷管辖,却难得清明了大半。
老百姓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样的好日子是谁带来的,到如今,汴州府百姓心中真正的一把手是周瑾,周瑾指哪儿,他们自发打哪儿。
以前官府招兵买马民怨沸腾,如今西山营接管兵营后解散了被迫服役的人员,大郎想要朝南推进收复汴州府隔壁的河州城时,百姓们踊跃报名入伍,那些被他放回家的士兵又自发回来了。
打河州城之前,汴州知府、皇后的亲兄弟,先一步溜了。
以前汴州府富裕,他有背景靠山,所以能在这里搂钱享受,现在贪官一个接一个出事,驻军那插不进一根手指,他哪里还呆得下去?写了信联系了皇后,快速跑路,回京城做他的皇亲国戚去也。
如此,汴州城彻底落入了大郎手中。
攻打河州的计划提上了议程。
周逸芳虽然经常出门,但是儿子每次行动都在她的关注之下,她看着他从少年打到而立之年,从领着几个邻居小伙伴护卫街坊打到率领千军万马攻城略地。
当年的道士有一点说得没错,大郎这辈子斩杀的敌人不计其数。
但他护卫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善是什么?是一只蚂蚁也不舍得杀死?还是手染鲜血却让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
……
大郎从汴州军发家,人人皆知他不听朝廷号令但从未另立旗帜,甚至对皇帝还挺忠心,牢牢守着京城不允许任何人攻打。
一十五岁那年,他终于反了,调转方向北上。这个被他宝贝蛋似的护着的皇城,被他自己亲手攻下。
皇室众人仓皇而逃,皇帝被大郎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