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人家, 纵然家中富裕也没有城里权贵那样摆谱大阵仗。
闲着没事,哪家夫人少奶奶带着一两个小丫头,牵着孩子走在大街上, 逛逛铺子,看看杂耍,与寻常百姓差异不大。
周逸芳一直关注着万家的动静,朱家大姑姐朱沄带着孩子出门, 无论逛街还是走亲戚, 周逸芳都注意到了。
她虽然对王婆子印象很差,但对朱沄这个前大姑了解不深, 原主印象里朱沄是个不错的人,事实如何她不太确定。
所以, 街上偶尔遇见朱沄带孩子出门,朱沄又没注意到她,她就站在角落里, 观察了一下朱沄的为人处世。
跟着朱沄逛了两三个店铺, 朱沄看上去脾气很好,和印象里差不多, 对店铺小二轻声细语的,遇到什么不顺心的大度笑笑就让事情过了,不会为难旁人。
有一次, 周逸芳看到她带着一儿一女出门。儿子还小,大多时候被奶娘抱在怀里, 宁儿则拉着朱沄的手, 叽叽喳喳地想要买这买那。
周逸芳看了几眼,本以为又是寻常,就看到宁儿把弟弟从奶娘身上拉了下来, 将他牵在手里跟着朱沄边逛边看。
宁儿很有姐姐样,三不五时拿着玩具给弟弟玩,奶娘一开始还盯着小孩,见有宁儿照看,心思便分散了一些。
由于大郎被宁儿掐过,周逸芳专注看着这对姐弟的互动,看了一会儿就发觉了宁儿的小心思。
她专拿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给弟弟看,哪怕小男孩不喜欢,她也塞到他手里让他玩,偶尔会喊一声朱沄,说想要买玩具,自己和弟弟都喜欢。
朱沄看姐弟俩玩得开心,大多会同意。
但其实,小男孩眼睛都在其他玩具上,每每伸手去要,就被宁儿阻止:“我们已经买新玩具啦,这个不要了。”
后来,宁儿看上了一家糕点铺的糕点,朱沄大概觉得快到饭点了,吃零嘴占胃,不同意。宁儿嘟着嘴说“好吧”,乖巧地没有吵闹,等到大人不注意,却一把掐了弟弟的手臂,让小男孩嗷嗷大哭起来。
宁儿立刻抱着弟弟哄:“不哭不哭,我们不吃糕糕啦。”
然而小孩被亲姐姐掐疼嗷嗷叫,哪里说不哭就会不哭,朱沄以为儿子小爱闹,只好停下来给他们买糕点。
买到了糕点,宁儿说着“不能多吃”只给了弟弟半块,剩下的全都自己拿了。
周逸芳在远处看得叹为观止,万万想不到,一个五岁小女孩竟然演戏演得如此炉火纯青,这利用人的手段更是万分熟练。
她再回想当日踏青发生的事情,大郎把这么个姑娘的蝴蝶放跑了,到底是谁打谁,可真说不准。而细想最后结果,大郎手臂被掐得两边淤青,人也被推倒在地,而宁儿脸上根本没被抓到,所谓的吓病了不过是万婆子夸张。
周逸芳真正是细思极恐。
回到家,她把见到的事和周父周母说了,周父惊叹,周母难得是一家之中最淡定的。
“你之前说万婆子宠孙女,你那大姑子自己的儿女轻易难养在身边,我就猜到这个宁儿丫头性子不会太好。这个万婆子等着自作孽吧,丫头私心重,对亲弟弟都没有爱护之心,迟早要出事。”
周父摇头:“这性子岂止是刁蛮?这已经是阴毒了。刁蛮的姑娘,心性好,不失率真可爱;若是恶毒城府深,就是害人的祸害。”
周逸芳笑了笑:“万婆子当日口口声声大郎是祸害坏胚,却没想到自己养了一个真正心性不善的。”
周母立刻出去找院子里玩耍的外孙:“还好我们大郎没有被她害了,这要是在水边,她一把把人推下去,我们都不一定能讨回公道。”
周逸芳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半年前的事:“这么说起来,这万家的小孙子,半年前的确落过水。那时孩子刚会走路吧,朱家人还说奶娘太不尽心,蹒跚学步的孩子都看不住。”
周母跨出门的步子一顿,诧异地扭头看过来,遍体生寒:“这不可能吧?”
那时候宁儿丫头才几岁?
虚岁五岁不到,最多四岁。
周逸芳摇摇头:“只是有这么一回事,万家人都说是奶娘丫头粗心没看住,幸好当即就发现立刻把人捞了回来,孩子只是病了一场。”
周父沉声:“这么小的孩子,奶娘为何抱着他去水边玩?”
这就不知道了,周逸芳当时也没在意别家的事情。
只是一想到这可能是宁儿为了争宠做出来的事,三个大人大热天里都想要抖一抖。
“外祖母——外祖母——”大郎在院子里喊周母。
室内的气温一下子回暖了,周母懒得管别人家的事,高声应了一下,满面笑容出去了:“大郎怎么了?”
周父和周逸芳透过窗口看外头的大郎,看着他挥舞着手臂和周母说着什么,不约而同地露出相似的微笑。
周父说:“万家的事,你别管了,谣言的事也别查了。”
周逸芳想了想,谣言的事多半是万婆子干的,原本她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现在得知万婆子已经把孙女教歪,以她的强势,长期将孙子孙女养在身边不放,朱沄恐怕轻易不能发现这个事实,等到将来,这家人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