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想过未来和妻子发生了争吵,孩子不听话叛逆,我该怎么做……但现在都没了,我的人生在倒计时,我能娶妻吗?我能有孩子吗?我怎么能呢——”
说到这,他埋下头痛哭起来。
宋秋暖劝说他:“虽然不能过这种普世的幸福生活,可是二十年,你依旧可以做很多事情啊。可以去旅游,可以陪伴父母,甚至可以试着领养一个孩子,也可能会遇到一个愿意和你共度二十年的女孩,人生都是未知数。二十年,很长的,不是两年。”
青年不停摇头,使劲抹了一把眼泪,看过来:“真的没有可以治愈我的药吗?我什么都可以付出,再多的钱都可以。”
宋秋暖温和反问:“那你觉得,生命,是多少价钱可以买来的?”
生命无价。
青年整个人一下子颓败下去,仿佛彻底丧失了生气。
一片静谧中,宋秋暖轻轻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在青年的耳中,如同纶音,又仿佛带着某种恶魔的诱惑。
“如果,用你的毕生财富去换一颗痊愈的药,你,愿意换吗?”
青年刷地抬起头。
“毕生财富,是指你得到的一切财富,除了温饱的衣食,你今天买一套房,明天房子就成了别人的;上一刻领了工资,下一刻卡里余额就成了0;走在路上捡到一块钱,弯腰捡起的下一秒,这钱就转到了我手里。”
“注定穷困的一生,和充满各种可能的二十年,你选择哪一个?”
原本惊喜满面的青年,神情渐渐呆滞。
“一……一定要所有……”
宋秋暖打断:“你本来连这个选择都没有。”
青年僵住。
从白天到华灯初上,青年一直坐在那,神色百般变换,却无法下定决心。
没有钱,他即便有了健康,那些梦想中的人生似乎还是一片泡影,但是他的病,就会彻底好了……穷困潦倒和二十年寿命,选择哪个?
青年一会儿选择二十年,一会儿选择健健康康地活着,左右摇摆,痛苦不堪。
他一度情绪崩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做这样痛苦的抉择,这明明是所有人都生来拥有的。
“为什么我连一段普通的人生都不能有!”
钱建国过来送饭的时候看到了青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了看宋秋暖的神色,什么都没问便走了。
天色越来越晚,青年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如果宋秋暖要的哪怕是一半财富,他都能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他可以加倍努力赚钱。
但她要的是全部。
这意味着,未来的人生不管他怎么努力,他永远都会是个一分没有的穷光蛋。
宋秋暖见他依旧无法决定,递过去一粒单独包装的药丸:“一千一颗,九虚丹,可以根据服用者设定的条件编织梦境,如果你怕自己的选择后悔,可以先用九虚丹看看,自己的选择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青年神色一松,定定看着宋秋暖手里的药。
“梦境……会是客观的吗?”
“会根据你的选择,按照自然规律自行运转。”
“那……我……我能要两颗吗?”
宋秋暖笑了一下,又拿出一颗:“两千。”
“谢谢……”青年彻底松了一口气,接过药,走之前再次确认,“真的有可以治愈我的药,是吗?”
宋秋暖:“代价我已经说了,不试用,不讲价,不退货。”
青年木木地点点头:“好……好的,我,我回去想想。”
宋秋暖目送他离开。
当人获得一份意外之喜后,虽然已经得到了许多,但是总会有个念头冒出来:我是不是还可以得到更多呢?别人生来就可以,为什么我不行呢?
对比是没有止境的,而贪念也是没有止境的。
宋秋暖理解青年想要获得完整人生的渴望,但越是大善,越不能轻易施舍。
如果青年生来穷苦,现在给他一个选择:减短寿命至只剩下二十年,以此换来足够的财富,你愿意换吗?
青年也许就不会那么不甘心。
健康长寿但贫穷的人生、短暂但无限可能的人生,哪一个都有弊有利,全看选择的人怎么看待。
宋秋暖很快把这件事暂时抛在了脑后,她找出行李箱开始收拾回家的行李,明天陪何燕去心理咨询中心,后天就坐飞机回家。
这次过去,陆谦有事出门了,何燕单独去见了自己的心理师,宋秋暖坐在外头,拿了一本宣传册,看这家咨询中心的介绍。
不少信息都在网上看见过,有一条,第一次见到。
这家心理咨询中心和检察院、公安系统有不少合作,成立了诸如未成年人心理咨询室,老年人心理咨询室,还有一些犯罪心理的研究。宣传册上,陆谦的照片鲜明地印在前三位。
宋秋暖看了他的个人介绍,名校毕业,师从名师,擅长的领域是未成年情绪障碍、家庭教育亲子关系、情感咨询。
这次何燕出来后眼睛是红的,宋秋暖依旧没有问咨询的具体内容,陪着她走了一段路,何燕主动说:“谢谢你,秋暖,下次我自己来吧,我知道你其实是陪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