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赶路不便, 陆无衣和江知白是在隔年春天启程,春末到达的大理。
在江湖传言中, 大理是一个邪恶之地,这里大奸大恶之人聚集,哪怕一个小喽啰也是恶贯满盈之辈。大理的恶,无人不知,但大理到底什么模样,无人知。
陆无衣进了大理,只觉得和前世印象中一样。不,没有人类活动广泛影响的大理,比前世还美。
诛魔教就在洱海边的山上,江知白的居所打开窗往外看去, 便能看见湛蓝的洱海。
晴时, 蓝天白云倒映在水面, 雨时, 山水一片烟雨蒙蒙;日出一片红胜火,傍晚点点渔灯照归人。
这里不像是恶魔之地,反而像个世外桃源。
诛魔教的教众也和陆无衣想象得不一样。
江湖传言纵然有妖魔化的成分,但是从历史来说, 诛魔教的确吸纳了近二十年为非作歹的恶人。无论普通人还是江湖人, 只要做了恶事,一旦逃入大理,官府也好江湖也好,就难以再找到人。越恶的人, 在诛魔教地位越高,势力越大,越难以对付。
尤其在前一任老教主的带领下, 诛魔教还开辟了不少灰色生意,诸如暗杀、消息贩卖、青楼赌场……
即便陆贤章在世,对诛魔教也没有任何好的印象。
陆无衣相信江知白为人,却对诛魔教并没有完全放心,她更倾向于江知白靠自己的武力镇压住了这帮妖魔鬼怪。
事实与她的想法的确有一定重合,江知白一边怀柔拉拢可拉拢的人心,一边武力镇压反对自己的人,将整个诛魔教抓在了手心。
接着,开始了他的大刀阔斧整改。
陆无衣踏入诛魔教时,有点分不出这是魔教还是名门正派。
所有的教众都穿着统一的制服,仔细看会发现,不同等级的人,制服有细节上的诧异,疑似统领之人,制服更精良,上有标志,行走路间,普通教众见了便躬身行礼。
纪律严明、精神百倍、行动一致……丝毫看不出是养蛊一般以恶为首、以实力称王的魔教。
她看向江知白。
江知白略有几分得意:“我定的规矩。进了我的地盘,就得好好做个人,还想着从前那一套的,要不滚出大理,要不诛魔教执行教义,第一个诛灭了他。”
陆无衣看了一路,忍不住笑:“你这是擒贼先擒王啊。江湖喊了二十年灭魔教没成功的事,你以一己之力做成了。”
隐忍十几年,一举成功,从根源上把原来那个魔教彻底消除了。
江知白带着她里里外外逛了一圈,仿佛一个炫耀自己成就的孩子。他的确想要炫耀,但从前没有人可以听他说一说,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可以分享的人,分享他十多年蛰伏得到的硕果。
“现在还没有完全转型,很多人还保留着从前的行事作风,不过有我在,他们不敢动弹,五年、十年,总有一日,诛魔教会回归当初创立的初心:诛魔铲恶,人间正道。”他说起这个,便眼睛有光,信心十足。
陆无衣看着他笑。
说个不停的江知白慢慢停下来,看着她,不太确定地问:“你笑什么,不信我说的吗?”
陆无衣摇摇头,还是笑。
江知白摸摸自己的脸,微恼:“你笑我是不是?”
陆无衣:“不是。”
“那你到底笑什么?”
“我笑,我说涤荡江湖的时候,你说我天真,可有的人,在我之前,便想以一己之力涤荡最混乱黑暗的魔教,我和他,到底是谁傻,谁天真?”
江知白微愣,想了想,低头笑起来,再抬起头时,他望着陆无衣,认真地说:“以后,你陪我管理诛魔教,我陪你行走江湖,铲奸除恶。”
陆无衣双手背后往前走,看着对面洱海的景,说:“那我得想想。”
“想想?”江知白追上去,伸手搭上她的肩,把人揽到身边,“没法想了,这里可是魔教,你进都进了,还想出去?”
陆无衣一掌抵在他胸前:“我若非要出去呢?”
江知白伸手挡住,要去抓她的手:“那得看我这个教主的意思,你哄哄我,我说不定就同意了。”
“哄你?”陆无衣勾唇,“怎么哄你?这样吗?”双指合拢捏了个剑诀,以手为剑朝他击去。
江知白脚下一转,侧身躲开:“谋杀亲夫啊!不过你想这么哄,也无不可。”
说着,同样捏指为剑,和她上下翻飞打了起来。
刚进教没一天,教主和未来夫人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教众站在远处仰着脖子看,猜测这未来的夫人是不是也和刘心月一样是个狠辣的。
葛天哼着歌从山下而来,走到半路被人拉住,一群人围上来打听,你一言我一语的,总结下来就是:“新夫人不会比从前那个刘心月还凶恶吧?连教主都打!”
葛天回忆了一下档案上陆家小姐的信息,吐掉嘴里的草杆子:“瞎说,陆小姐是名门女侠,人家讲道理的。”
“那她和教主打起来,是因为教主不讲道理?”
葛天一脚踹一个:“那不是打起来,那是调|情,双剑合璧,你们这群单身汉懂什么!”
那些大小首领很不服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