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脸陷在毛茸茸的竖领里,迎着冬日的暖阳,晶莹剔透。
云雅慧带着小丫头们贴好福字,搓搓手捂着脸跑进门,一抬头就看到淮安王盯着自己看,便笑道:“王爷看着我做什么?”
淮安王笑:“你今日这衣服不好。”
云雅慧低头看看自己的浅绿新棉袄,这是府里最新给做的,怎么不好了?
淮安王:“要是大红的,就更喜庆更衬你肤色了。”
云雅慧顿时翻了他一眼:“王爷说笑了,奴婢是什么人,怎么能穿大红?”这种朝代对衣食住行都有严格的等级制度,皇家、公侯有专属的服装布料和颜色,还有各种规制,士农工商也有各自的规定,譬如商人,纵然家中富可敌国,依旧不能明目张胆地穿绫罗绸缎,住超过规定的大宅院。
在南边,很多富豪的商人都是里面穿绸缎,外面是普通布料,不敢显露在外。
而云雅慧她们这些婢女,日常衣服的颜色也是有规定,一般以绿、蓝、灰、土黄等色彩为主,主子赏赐则另说,府里做的衣服,颜色亮丽点优先给地位高受宠的,颜色不好的则统一款式发给普通下人。
云雅慧今天这一身衣裳已经是颜色最好看,款式最新潮的了。
亲身经历过这些等级悬殊的生活,她其实很理解原主虽然受过现代教育却还是自欺欺人踏入了王府后宅,为奴为婢岂止没有人身自主权,连穿一件漂亮衣服的权利都不一定有。
淮安王这才想起,其他各处的贴身侍女有女主子赏赐,他这边自从王妃去世后,很少有人赏赐他的侍女了。
“怎么不能穿了,大过年的就是要喜庆,这些绿的蓝的,看着多没意思,小魏子——”他高声喊自己的贴身内侍。
小魏子在门外应声,快步进来。
淮安王:“去问王和,府里还有没有鲜艳的衣裳,给正院的下人都做些亮眼的衣裳,灰扑扑的,看着多没年味。”又指了指云雅慧,“给锦云做一身——”
云雅慧看着话戛然而止的淮安王,有好看衣裳当然高兴,但是这位王爷可别特意给她做什么出格的衣裳!
淮安王看着云雅慧紧张的神情笑:“锦云这一年劳苦功高,多做几件,衣服款式回头送去,你先去和王和说,看能不能年初一赶出来。”
云雅慧看着小魏子快速跑出去,无奈地对王爷说:“您这也太想一出是一出了,眼看着就是年三十,这么多人的衣裳外头买都买不到。”
淮安王挥挥手:“王和办得了——给本王准备笔墨。”
云雅慧以为他要写字作画,一边伺候一边看他落笔,看着看着,发现他竟是在设计衣服?
一张画完,问她:“你觉得如何?”
云雅慧看着规制像侍女款式颜色又不像的整套衣裙,迟疑:“您……是为奴婢画的?”
淮安王递给她:“如何?若是在京城,这身衣服站在雪中就更好看了。”
云雅慧捧着设计图:“这……奴婢何德何能……”
淮安王笑笑,把笔递过来:“不过是一时兴起解解闷而已,你可要给自己也画一套?机不可失,下次本王可不一定如此大方了。”
云雅慧对上淮安王含笑的目光,见他兴致正浓,便不好扫兴,低头接过了画笔。
淮安王让出位置,让云雅慧过来。
云雅慧会画画,但是第一次设计服装,纵然心中有了轮廓,下笔却滞涩犹豫,淮安王见了,倾身握住她的手教她。
云雅慧吓得手一抖。
淮安王及时握着她的手抬起,避开了这一出意外事故。
他侧头看向云雅慧,低声说:“许久没与你作画了,这些日子你可有后悔过?”
云雅慧想缩回手,却被他握在手心无法动弹,她不敢用力,只好忍耐住。
“王爷的意思奴婢不明白。”
淮安王说:“自从小玉进府,本王许久不曾这样与你安静相处,仔细想来,竟是好几个月没好好说过话,前几日你还被小玉身边的丫头排喧了是不是?”
云雅慧低头,整个人松弛下来,语气也变得冷静:“奴婢向来不在意这些,不会得势猖狂也不怕人得势猖狂,王爷和玉夫人朝夕相处是理所应当,奴婢很高兴王爷终于有了解闷高兴的去处,为何会后悔?王爷对奴婢很好,奴婢也希望王爷能过得越来越好。”
淮安王定定看她一眼,松开了手。
这些日子他一边和新的侍妾你侬我侬,一边也在观察云雅慧,一开始看到她完全不放在心上日日沉醉书中心里别提多憋闷难受,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冷落着她,一有空就去找新的侍妾,身边伺候的人也成了锦云带出来的徒弟,以至于别人还以为锦云已经失宠。
往年过年,不用主子赏赐,就有人以此名义给各房大丫头们做新衣裳,今年云雅慧只有普通侍女的份例,就是有人猜测他的心意行的事。
但淮安王观察了很久等了很久,见云雅慧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日日兢兢业业做着本职工作,剩余时间如痴如醉地看着书,便知道她真的没打算成为他的人。
最初的憋闷气恼早就过了,淮安王的情绪也在这几个月的消耗中平静下来。如今得到云雅慧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