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的贺承与所有的新兵一样,对这里一切都感到新奇不已。
不过他比一般的新兵,还是要多了解一些。
毕竟自己的哥哥和父亲都是长年征战沙场,就连体力都会比一般人强一些。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日新兵训练,他们被折磨到不行,满头是汗的贺承走到军营后面的小河旁,舀起一勺子水从头浇到脚。
那股沁人心脾的凉爽让他直呼痛快。
不远处有一个戴着军帽的瘦小将士,叼着一根尾巴草,一脸怒气地冲到河边。
隔着一条河,他指着贺承呼喊道:“喂!你疯了!你怎么能在这洗澡啊!”
她气的拽下尾巴草,捡起一个石头毫不客气地朝贺承身上砸过去。
贺承眼疾手快,躲的迅速:“哎!”
小将士毫不拘谨地淌进水里:“你是眼瞎啊?没看见我在下游洗衣服呢?你的洗澡水合着都流我衣服上了!”
将士一走近,两人脸对脸,他们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
贺承也是大吃一惊!
因为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俨然就是宋知仪啊!
堂堂院令之女,怎么在军营里成了新兵蛋子?!
贺承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伸手指着她,张了张口。
恰好这时又有两个战士过来,对宋知仪吼了一声:“宋子章你还偷懒!”
宋知仪迅速回头,一把堵住贺承的嘴,迅速压低声音。
“你要是敢戳穿我身份,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丢到荒野喂狼!”
说完便笑眯眯的转身,朗声道:“我没偷懒,这不衣服都快洗好了吗?我是在和这位小兄弟说一说,别在我洗衣服的上游冲澡。”
她脸上挂着僵笑,威胁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贺承。
贺承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双眼瞪的如铜铃一样。
宋知仪真是恨不得将这棒槌狠狠揍醒。
他怎么也来雁北了?
宋知仪想到那日与江蓠分别的时候,他还疑惑自己那张征兵诏令。
不用想,一定是因为那张诏令他才过来的!
一时间她感到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给他看了!
如今她才刚进来,要是被人发现自己是女儿身,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直等那两名将士离开之后,宋知仪才赶紧抓着贺承到一旁的杂草下面。
贺承这才反应过来。
见她毫不避讳地看向自己身体,未着寸缕的他,连忙双手捂住:“非礼勿视!你是女子我是男子,你赶紧闭上眼睛!”
宋知仪攥紧拳头,抡到他脑门上:“谁说我是女子!在这里!我就和你一样是男子!听明白了吗?!”
“还有,这里从来就没有叫宋知仪的人,只有一个叫宋子章的!”
她瞪着眼睛,这让贺承实在想不明白。
“什么宋子章,你明明就是知仪小姐,你为何会在军营里?还以男儿身示人?我看……”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你难道想害死我吗?”
贺承连忙摇头:“我怎么会害死你?你是蓠儿的好姐妹,我会照顾你。”
“你可闭嘴吧!你要是不想害死我,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就当从来不认识我。就算我们一起走路,你也要装作不认识我,不然,我就会被你害死。”
她拍拍双手,站起身来。
而此时贺承赫然明白:“原来你是假扮男儿来参军的?!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那你还……”
话还没说完,宋知仪猛地扑过去,一拳头狠狠堵住他的嘴巴。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说完,她狠狠甩开手,离他远一些。
贺承这榆木脑袋,宋知仪左右不放心。
临走之前,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开口。
“我有我的苦衷,贺二公子,哪怕你看在江蓠的面上,别揭穿我,可以吗?”
宋知仪难得如此讲理,带着几分央求的意思,贺承自然不会害她。
只是他有些担心。
“我当然不会揭穿你,可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里头全部都是男人,岂是你一个女子能吃苦的?更何况……”
“谁说女子吃不了苦?你们能吃的,我宋子章照样能!你们能打仗我也可以!”
她高昂下巴,目光强势。
贺承摸了摸鼻头,深吸一口气:“行,反正……你多少注意一点,毕竟我也不能保证……”
但不管他现在说什么话,宋知仪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
远远走去了下游。
看着那个背影,贺承情绪四起。
回想刚刚知仪小姐说的话,他忽然觉得有些道理。
谁说女子就一定不可以了?他家的蓠儿,不照样做买卖做的风生水起吗?
晋城那么多商铺,那么多商贩,有谁和蓠儿一样,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赚了那么多,甚至还得到皇帝的赏赐!
宋知仪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前来,一定也有她的苦衷。
……
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