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甄远酒意即刻退散,他扒开凌乱的头发,一本正经地问。
“你怎么有这么名贵的官书?!”
这本通史,众人只闻其名不见其物。
柳甄远嗜书如命,想尽千方百计阅览过不少藏书,但唯独这本通史,从未见过。
虽然薛江蓠也不知道为何大表哥会有,但这并不重要。
只见她当即开出条件:“我听闻柳先生暗自在找这本通史许久,今日你若想翻阅,我们就做一笔交易。”
“若是柳先生有旧书,可以与我置换,但一两本肯定不行,这本通史的价值不用我多说吧?”
以物换物?合算!
柳甄远立即鞠躬,客气邀请:“小姐若真诚换书,我现在就带你去我住所,由你选择!”
正如她意。
于是她便跟着柳甄远来到他的住所里。
没想到这屋檐还漏雨的破屋,竟然藏着不少的书籍。
连柴火里都有不少。
虽说现在私藏书籍已经是无罪,但他一介庶民,藏这么多,还真是不可思议。
薛江蓠把一早准备好的换书协议,和那本通史一起放到桌面上。
“柳先生看看吧,若是同意,我现在就把我需要的书籍带走。
我手头上还有其他名贵珍藏,你若想看,我自然借你翻阅,但……你要告诉我你这些旧书是怎么来的?”
柳甄远一心扑到通史上,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对薛江蓠的话,那是有问必答。
“只要姑娘肯给我书看,我带你去见见那些换书的士大夫们!”
薛江蓠眉眼浅笑,手脚利落地将几本以后价值高的书籍,统统放到行囊里,包起来。
“柳先生,那咱们就说好了,明日东城门口,不见不散!我给你带书过来。”
“好好好!”
柳甄远像个书痴一般,津津有味地翻阅。
薛江蓠见此,也不打扰了,抱着那沉重的行囊,走出屋子。
前世赦书令颁布的时间,在一月之后。
这时公开买卖书籍,那是有罪的,谁也不敢做,她必须要悄悄进行。
有了柳甄远这条道后,接下来的时日,她便以柳甄远为中心,收集到更多的旧书。
这家的冗余之书,可能就是另一家的急需之书,互通有无,调剂余缺。
等赦书令一下,手握旧书多了,书肆自然就能开起来。
正好这些日子相府那边也安静的很,薛江蓠看着屋子里一整面的书籍,很是欣喜。
只要书肆开起来,就能多攒些银子。
到时再把嫁妆全给要回来,那就有资本帮舅舅走走关系,让流放在外的他,能早日归家。
殊不知,此时贺渊的别院,阿冀又从窗户翻进,跪在地上告诉贺渊。
“主子,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背地打通关系,给了表小姐不少的旧书。
只是……这样安全吗?万一被人告发私通官书,表小姐怕是要吃苦头!”
只见贺渊拿过茶杯,不以为然地轻抿一口。
“你跟在我身边,日日留意朝堂局势,还没看出来圣上有意赦书吗?”
阿冀讪讪一笑:“主子,我一介武夫,哪能和您比呢!”
话音刚落,阿冀突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他脸色转为正经,立即侧身一跃,翻出窗户。
很快便传来熟悉的声音:“大表哥。”
听到是薛江蓠的声音,贺渊的目光缓和几分,佯装入睡的模样,躺在床上没有应答。
没想到薛江蓠竟然主动开了门。
她端着舅母熬的参汤,轻声走近。
看到贺渊还在床上躺着,心生一计。
“大表哥?”
她试探性地喊了两句,看他毫无反应后,轻轻走到床侧,目光落到了胸口处。
现在,就是机会!
于是她小心伸手,慢慢解开贺渊的衣带,但衣服还没敞开,贺渊忽然睁开眼睛。
冷厉地目光一如数九的寒风,凛冽扫在薛江蓠脸上。
她心中一动,马上缩回手。
“大表哥你别误会!我是为你看病!”
哪想他这么容易醒啊。
薛江蓠赶紧起身,担心大表哥生怒:“舅母熬了参汤让我给你送来,还有今日的药你也要记得喝。”
见她小心翼翼地样子,贺渊神色缓和几分。
随即看向她,发现她脸上的伤疤,似乎是好了不少。
见他没有生怒的前兆,薛江蓠赶紧脱身:“没事的话,我就下去忙了。”
……
次日。
薛江蓠将最后一点旧书,搬进了铺子。
她每天都往铺子跑一趟,每天带一点过去,省的到时麻烦。
芳春和她将旧书都放在铺子的库房里,一主一仆又收拾了一番,没过一会,薛江蓠便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小姐。”
芳春看到好几个魁梧大汉来到铺子,连忙叫了薛江蓠。
等她出来后,只见一个穿着云锦澜衫的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地上前。
那双眼睛贼溜溜地看了一眼他们,笑着作揖,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