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它们又被称为傀儡虫。
索魂香笼罩整座寿延宫。这些侍卫们身体里都被种下了惊厥虫,所以死后被操纵着继续杀戮。
“容哥哥,”慕白蔹拽紧容瑾袖子,高高的宫墙之上,也不断有死尸攀爬进来,“我们麻烦大了,死人越来越多,而我们这边的活人却只会越来越少。”
尸山血海,形容的大概就是眼前的场景。
姜太后将燕子季完全拢在狐裘里,不让他看,不让他听。
容瑾神色看不出异样,眼下的屠戮经不起他一丝波澜。他略微将慕白蔹往身后藏了藏,目光落在乌沉的天幕,似乎在等着什么。
嗖——
箭矢破空而来。
容瑾眸光一动,出手快如闪电,在箭矢临近姜太后之时,两指堪堪夹住箭头。随后,他抬眸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了。”
他在等的人,来了。
寿延宫屋脊之上,燕无衣手持□□而立。此时的他,不施粉黛,飞眉入鬓,再无半分女儿之态,眉目流转间稍露绿衣之情态。若非极为亲近之人,没有人会将他与淑兰殿大宫女绿衣联系到一起。
燕君面色惨白。他再不愿意相信,也必须相信了。
燕无衣身前立着凌霜。她掌中握着长剑,双目呆滞,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郭瑗,该是你偿债的时候了。”燕无衣素白的指尖划过凌霜的脸颊,在她耳畔呵气,举止亲昵,眼角余光睨向姜太后,“阿霜,去吧。为无衣哥哥取下那毒妇的首级。”
凌霜呆滞的眼睛终于动了动,下一刻便飞身入战局。
卢氏梅花三弄剑法在凌霜手中臻于至境,剑光横扫,摧枯拉朽。
不过片刻,凌霜便从尸体堆中杀出了一条血路,逼近燕君等人。
燕君脸色铁青,怒吼:“当年,你就是如此操纵阿霜杀了王兄,屠了湖心小筑吗?!”
“没错。”燕无衣不置可否,“当年容侯献《长生轮转》残卷,我托舅父调包,换了一本邪术典籍。还故意将凌霜生辰透露出去,诱使燕嘾用凌霜献祭,为的就是操纵凌霜杀了燕嘾。不妨告诉你,自我隐姓埋名进卢家开始,凌霜身体里就被我种下了傀儡虫。她是我的傀儡,是我屠杀你兄弟的一把刀。说起来,你当感谢容侯。若非他替你谋划,调你军令,你可能早就死了。”
凌霜剑光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素白的里衣尽染血色。
燕君望着如同杀人工具一般的爱人,愤怒、自责和悔恨在眼底盘旋:“燕无衣!你没有心!!”他抽出身旁近卫的大刀,飞身跃上屋脊,直指燕无衣:“阿霜剑下从不染血,就算是遭遇恶徒贼匪,也只会用剑柄打晕他们。她说过,她惩恶扬善,但绝不滥用杀器,恶徒自有燕之律法来惩处,无需私刑之。可你,却把她变成她最不能接受的人,让她犯下无数杀孽。你与我母子之恩怨,大可冲着我们来,何必牵连无辜。”
“她无辜吗?”燕无衣嗤笑,“我母亲被赐死,不是因为她一句话吗?当日父君盘问是否在长信宫见过信阳君,她只要说一句没有,我母亲便不会死。”
“那时我与阿霜年纪尚小,并不知其中厉害。她只是没有撒谎!”
“她将我扮作女儿身藏在卢家折辱于我,你又有何话说?”
燕君怔然。
“姜太后为你兄长铺平世子之路,在我流放出城那日便伏兵诛杀我。是阿霜救了我,但从此我却要以她侍女的身份活着,铅粉敷面,珠钗点翠,将我男儿之尊严踏入尘埃!”燕无衣面目阴沉,音色骤然尖利,忽然,他又笑了一声,声音慢慢趋于平静,“但也该感谢她,感谢她给了我机会,我才能联系上舅父,才能布下这十几年的局。你知道,为什么她只有三日记忆吗?”
燕君抿唇:“是你担心她泄漏你的秘密,所以对她动了手脚。”
“对。她知道的,远比你认为的要多。她知道我是燕无衣,她知道我恨你们兄弟,她也知道我会报仇,但她天真地以为她可以控制局面,以为我会顾念她的救命之恩。或许她现在都不敢相信,我还会借她的手复仇。”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