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蘞与吴不晓争论着究竟谁比较造孽,他们身后的人群突然退开来。原本拥挤的码头,空出一条道来。
远处,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那是两排白衣飘飘的宫婢,人手各拿着一件物品,有香炉,有棋盘,有茶壶,有被子,也有鲜活的家禽果蔬。
“这排场有些眼熟。”慕白蔹随着人群一起退到边上,目光从宫婢们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其中一个宫婢牵着的毛驴身上,口水忽而泛滥起来,“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驴毛皮油光发亮,迈步雄赳赳气昂昂,甚有神气,想必味道也绝佳。”
吴不晓露出嫌弃的表情:“二姑娘,除了吃,你还想过别的吗?”
“自然想过。”
吴不晓眉头一挑,来了兴致:“想过别的什么?”
“想怎么偷到那头驴。”
“……”吴不晓嘴角抽了抽,“那还不是吃?”
慕白蘞朝吴不晓摇了摇食指,一本正经道:“偷和吃,是两个动词,自然是两件事。况且,你非我,怎知我偷驴是为了拉石磨,还是为了吃?偷驴和吃,岂能混为一谈。”
吴不晓嗤笑一声,于辩论一道,他自然也不会输给慕白蘞:“你也不是我,安知我不知你是为了吃,还是拉石墨?”
“为了什么,自然是我自己最清楚。纵你说得天花乱坠,我说不是为了吃,那便就不是为了吃。”慕白蘞继续回嘴,竟是耍起了无赖。
“嘴上说的不算,心里想的才是真……”吴不晓话说了一半,却被慕深一句“好了”所制止。
吴不晓委屈,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公子,你这媳妇还不是真的媳妇呢!你处处护着她,连嘴上便宜都不让人占了,属下的心,好寒。
自然,慕深是不会理会吴不晓这种程度的怨念的。
慕白蘞眉头一挑,略略有些得意:“我偷到那驴,分你一块。”
“你真要去偷?”吴不晓一扫幽怨的神情,重新来了精神,“一块怎么够,起码一只驴腿。来来来,咱们合计一下怎么偷。”
“……”慕深默,无奈地摇了摇头,“阿蘞,你若想吃,我改日带你去。但是这头的主意,便不要打了。如果你还想过清净的日子。”
“怎么说?”慕白蘞愣了愣,“这驴有什么特别的名堂。”
“名堂没有,但它的主人——”慕深下巴一抬,示意慕白蘞看队伍的最后。
浩浩荡荡几百宫婢登上了港口一艘画舫,绵延数里。她们的主人在队伍的最后,八人抬的步撵之上。凤钗金步摇,银线水仙裙,神情傲慢,正是临平公主。
她身旁坐着高若兮,相比于临平公主的珠光宝气,高若兮素淡了不少。她噙着一抹亲和端庄的笑容,自有一股书卷味,相比临平的盛气凌人,高若兮显得更平易近人,有风范些。
慕白蘞一见临平公主,下意识挪到慕深身后躲了起来,嘴里嘀咕着:怪不得方才觉得眼熟,这种场面也只有齐国公主了。
临平公主作为最受宠的公主,向来活得精致有排场,走哪都得带上数百宫婢,日常所用物品也是到哪就搬哪。队伍里有几个小姐姐,慕白蘞还时常见过。
慕白蘞躲起来之时,临平公主的步撵堪堪经过三人身前。
临平公主始终目视前方,偶尔与高若兮说上几句话,并没有注意到慕白蘞。
慕白蘞暗暗松了口气,然而,正打算将悬起的小心脏放回原位。高若兮如黄莺般悦耳的声音忽的响起:“慕公子,你也准备出海吗?”
高若兮一出声,临平公主叫停了步撵,顺着高若兮视线看了过去。
熙熙攘攘人群之中,一袭青衫的慕深立在那里,清雅出尘,纵是隐在芸芸众生间,还是让人一眼便看了出来。
与慕深相比,慕白蘞缩在那里,似乎有点贼眉鼠眼。临平眉头皱了皱,毫不掩饰露出不待见的神色:“慕家妖女,你这缠人的本事倒是一流。在昆仑山紧贴着慕深不放,出了昆仑竟也厚脸皮跟了来。”
在钟毓山庄,众人只以为,慕白蘞是容瑾师妹,却不知道她与慕深有夫妻之名。慕白蘞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慕深童养夫的身份,慕深也没刻意强调过。高若兮早就知道了慕深的身份,自然再没把他俩的事当真,也便不曾同临平公主说过。
所以,临平公主和钟毓山庄一干不明真相的学子们一样,以为慕白蘞纠缠慕深。
慕白蘞讪然,倒不准备反驳临平:“一般一般,天下第二。”
“……”临平冷哼一声,“不害臊!”
“慕公子,你同阿蘞出海,可有寻好船只?若是没有,不妨上我的画舫。”高若兮复又开口询问。
“高姑娘好意……”
“小高,你真是我的及时雨!我们正愁找不到船出海呢!”慕白蘞打断了慕深拒绝的话,乌溜溜的眼睛一闪一闪,像是在期待什么,“恭敬不如从命!”
慕深诧异:“阿蘞?”她竟然愿意跟临平公主一条船?
慕白蘞自然知道他为何疑惑,她嘿嘿一笑,指了指远处已经走远的毛驴:“光明正大蹭驴肉。”
慕深失笑。
吴不晓摇了摇扇子,下了一个结论:“只要有吃的,就算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