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熏香缭绕,因常年香烛不断,始终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
一闻到这股香味,慕白蔹就条件反射跪到蒲团,两耳一搭拉,俨然一副诚恳认错模样。
慕白微眉头一挑,不知喜怒:“倒是挺自觉。”她点燃一束香,插入香炉,随即拜了拜。面对列祖列宗,她不再以面纱遮面。不同于慕白蔹健康的小麦色,慕白微肤白如凝脂,甚至清透到可以看见皮下的血管。许是常年与草药书籍为伴,甚少接触阳光的关系。
“阿蔹,给祖宗们上柱香。”慕白微又点燃一束香,递到慕白蔹面前,“然后,叩三个头。”
上香叩头,这是逢祭日才会做的事。今日并非什么特殊日子,为何要她上香行礼?慕白蔹虽有疑惑,可还是乖乖接过,举着香,郑重其事叩拜了三下。
慕白微接过白蔹的香,插入香炉。而后不知按了什么地方,香案里忽得弹出一个铁盒。
“把手拿来。”
手?阿姐要手做什么?无端的,慕白蔹竟然联想赌场里因还不出赌债而被砍掉手指的赌徒。惨了!难道阿姐要砍我手指头,以儆效尤?这般想着,她立刻将手藏在身后。
“伸出来。”
慕白蔹头摇得像拨浪鼓:“阿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虽然,少一根手指头,不怎么碍事,但着实是很疼的啊。”
“……”慕白微太阳穴跳了跳,“你脑子里又自编自导了什么剧目?把手拿来!”
“不砍我手啊?”
慕白微又是一记眼刀杀过去。
慕白蔹心中一凌,知道这是阿姐发火的前兆。随即听话地将两只手伸出去,害怕地闭上里眼睛。
慕白微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这个妹妹,有时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冒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慕白微捏住慕白蔹右手中指,滑入一枚铜戒。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慕白蔹诧异地睁开了眼:“这是?”她中指上的,是一枚兔子形状的铜戒,仔细看戒身线条处,犹能看到几点铜绿。显然,这枚戒指许久不曾有人戴过了。
“此乃大楚卯字部执事所持有的铜戒。卯字部先执事叶无息殉职多年,你正好补了这个缺。”
在石室,慕白蔹见过卯字部执事呈上的报告,自然猜到那些石室与楚国隐八部有关。而从崖底上来便看到大姐,不用想也知道,掌管着若大隐八部的便是表面远离尘世的长姐。她想过阿姐让她发誓保守秘密,也想过被阿姐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可万万没想到,大姐竟然把一枚执事铜戒给了她。
惊!比平地一声雷,还要惊。慕白蔹磕磕巴巴,说得有些语无伦次:“阿、阿姐,你让我做一群兔子的领头羊?啊,不!羊怎么会带兔子,跟它们抢草还差不多。也不对,说羊和兔子作甚,跟主题没关系。我说阿姐,我几斤几两你掂得最清楚,插科打诨还行,或是你指派个任务让我执行也行,但要我正正经经当个管事的,太强人所难了!”乱糟糟说了一堆,但也还算是把话说清楚了。
“有自知之明这点就够了。”慕白微斜睨着她,“我也从不指望你能做什么,不闯祸就行。”
“嘿嘿。”慕白蘞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虽然,她自我认知很明确,但被阿姐这么毫不粉饰地说出来,还是觉得面子上有丢丢过不去。
“接下来,说一说昨晚是怎么回事吧。”
“这……”慕白蘞头一低,两只耳朵耷拉得更厉害,目光游离不定,很是心虚的模样。
慕白微嘴角抽了抽,这个模样,显然自家妹妹又闯了什么祸。
“好好说一说。”慕白微目光骤然一冷,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
慕白蘞无辜的小眼神多次瞅了瞅慕白微,自知长姐不好糊弄,只得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连带自己敲晕落英楼侍女,偷换衣服的细节都描述得极尽详尽,甚至还叙述了那侍女长得何等模样。
全程,慕白微都安静地听完了,眼波无所起伏。她指尖忽轻忽重地敲击香案,那一声声清脆的叩击声,听得慕白蘞忐忐忑忑。
良久,慕白微开口询问:“落英楼主要你卖身?”
大姐,不愧是大姐。从如此冗长的陈述一下就听出了重点,找到了慕白蘞竭力边缘化的点。
听慕白微这一问,慕白蘞全身神经紧张起来,头再次摇得像拨浪鼓:“阿姐,权宜之计!这是权宜之计!我,生是杏林谷的人,死是杏林谷的鬼,绝不卖身给敌人。”
“无妨,应了他便是。”
“啊?!”慕白蘞惊愕地瞪大眼睛,“阿姐,再说一遍?我想,我的耳朵大概坏了!”
慕白微嘴角一勾,每当看到妹妹震惊又反应不过来的表情,她的心情就会相当得不错。她指尖弹了弹慕白蘞额头:“我说,答应他。”
慕白蘞仍是不敢相信。
“顺道帮我探探落英楼的底细。”慕白微不再逗弄自家妹妹,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慕白蘞恍然大悟,随即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再担心被阿姐千里追杀、杀了再杀。至于落英楼主那边,虽然人难以捉摸,但她已经想好了,装得弱一点,顺着毛捋总也不会有问题。
慕白微说完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