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落英楼雇佣契约的专用纸张。
这纸名曰宋君纸,因是宋国庄公发明而得名,书写易干,墨迹不褪,所带的清香更有驱虫之效,可保字迹长年不被虫蛀,深受书画家喜爱。可惜宋庄公未曾留下原料和制作方法,这纸便随之失传,留存下来的纸珍贵无比,一时间是“宋君一纸,贵比黄金”。后来,宋君纸引起落英楼主的兴趣,他遍查典籍反复尝试,最终成功复制出了宋君纸。
从此,宋君纸便成了落英楼的专用纸张。
“你去奴隶市场顶多也就卖个一百两银子,倒不如卖给我落英楼。”姚雍和提笔在契约纸上写起来,“我们楼时常有些委托任务,报酬相当可观。你可以接接,所得报酬就当是偿还赔款。此约至偿清即止。”
“也就是说,帮你们做事抵债?”
姚雍和点头,将补充好的合约和笔一起递过去:“如何?”
姚雍和的主意,既可以保证不被阿姐知道,也能赚钱偿债,可谓是鱼与熊掌兼得。慕白蔹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签下了名字。
“到了!”
姚雍和苍老的声音把慕白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猛然回神,抬头就看见鎏金匾额上的三个大字“晋王府”。
这里就是他们今夜的目的地。
此时的晋王府一片缟素。原来,今夜的长宁丧钟是为晋王所敲响的。
晋王萧湛乃楚君长孙,生于贵胄之家,命途却多有不幸。
八岁那年,父亲昭明太子战死沙场,尸骨无存,只留下一枚不知用途的宫铃;十岁那年,母亲太子妃也不幸染上瘟疫去世。幼年失怙,楚君怜这孙子,破格封为晋王。
自晋王年满十五,楚君便开始为他张罗婚事。然而不知为何,婚事却总是不顺。
第一次,晋王在沂水河畔对一姑娘一见钟情,情窦初开,准备请皇爷爷赐婚,却发现那姑娘心仪他的皇叔,只得作罢;第二次,楚君赐婚,那姑娘却因收到圣旨兴奋过度而猝死;第三次,还是楚君赐婚,但新娘却在半路被山匪劫走,下落不明;第四次,楚君舔着老脸与东海高氏宗主协商,并亲自护送新娘,这回没有劫匪,却遭遇了大雪封山,高氏宗主认为此事有违天意,遂退婚;第五次……
如此多次,晋王心灰意冷,无意嫁娶,遂潜心从政,多年来颇有建树。楚君无可奈何,从此更怜晋王,看他政绩尚佳,于是下旨立为储君。他想着,他日晋王成了楚国皇帝,自有姑娘投怀送抱,还怕娶不到妻子吗?然而,这圣旨还未拿到晋王手上,喜事变祸事,晋王高兴之余醉酒掉进荷花池,不幸染了恶疾。
“前几日听闻晋王落水染疾,没想到竟这么快去了。可惜!可惜!”慕白蔹叹息,这晋王才二十出头,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不过,姚雍和带她来这里做甚?祭奠?这大半夜的,显然不可能。
疑惑间,姚雍和揽过慕白蔹腰,跳入晋王府内。
几个起落,两人轻轻落到灵堂上方,姚雍和掀开瓦片朝里看。
烛光摇曳,檀香萦绕。灵堂内空无一人,唯有阴沉木制的棺材停放中央。
棺内,年轻的晋王一袭灰色银丝滚边素袍裹身,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口含金蝉,安静地躺着。楚国上至皇帝下至平民,死后都以一身素衣下葬,寓意着荣华富贵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今夜,我们究竟要做什么?”
姚雍和指了指下面,笑得不怀好意:“偷晋王。”这回他终于用上了自己的声音,清冽如泉水,甚是好听。
“……”慕白蔹愕然:“你说什么?”
“偷——晋——王。”姚雍和拖长字音,以便慕白蔹听得更清楚。
五雷轰顶!这就是慕白蔹此时的感受。如果方才姚雍和用诡异的声音折磨她,只是有些小怨念,那么此时听到此行目的,她真的后悔了,只想转身就走。胆大妄为如她,也不愿做这等亵渎死者的事情。更何况,晋王一生倒霉,何以忍心死后还不让他安生。
“死者为大。”慕白蔹的声音沉下来,竟是难得的严肃。
姚雍和愣了愣,认识慕小妞这么久,倒是第一次看她这么严肃。看来,这丫头也不是那么没分寸嘛。
“然后呢?”
呃……她的话应该很明白吧?但看姚雍和的样子,也没有要放弃偷尸体的打算。
莫不是这晋王与落英楼有仇?姚雍和虽然平日里爱易容成老头,但正常时候也算是枚三观正的好儿郎,应该不会为金钱出卖自己的原则。
“晋王跟落英楼没有仇怨吧?”慕白蔹试探着问。
“无冤无仇。”
“那为什么不让人家入土为安?”
“这是笔大生意。”
慕白蔹擦了擦眼睛,仔细盯着姚雍和的脸,企图从他表情里看出不寻常。但姚雍和老神在在,一副贪财的模样:“五十两黄金的单子呢!”
“……”收回前言,姚雍和是会为金钱出卖原则的。
“阿蔹,只要顺利偷到晋王,这五十两黄金全归你,这能免去一半债务呢!心不心动?”看出眼前小姑娘有些抵触,姚雍和诱惑道。
“心动。”慕白蔹嘴角抽了抽,“但是,我不干。给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