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被我师父教训,差远了差远了。”
周师傅说道半天,其实就一个意思,普通的篾匠,手感是长年累月练出来的。而大花是老天爷赏饭吃,手里的感觉得来不费工夫,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子。
周师傅夸得太过,明霞只能点头听着,直到周师傅说到口干,停下来喝水,明霞才从自己随身包里取出一包半斤左右,装在竹筒里的茶叶,递给周师傅,说道:“周师傅,这我们村子里自制的春茶,今年清明当天采摘的,您尝一尝。”
周师傅原本看到明霞给他递东西,下意识的板起脸来想拒绝,忽然又想到什么,看了大花一眼,挑了挑花白的眉毛,面色一缓,说道:“那行,知兰叫我一声师父,我就收下了,家里也不宽裕,以后不要破费了。”
“对了,周师傅,我听说最近厂子里有接到国外的单子?”明霞默默听了这么久,眼下终于能插进话了,立刻把自己关心的事情问出来。
周师傅被明霞截了话题,微微顿了顿,咽下想夸自己徒弟设计想法出色的话,清了清嗓子,回答了明霞的问题:“是的,那个是扶桑国过来的商人,那边去年不是跟我们这儿建交了吗?后来领导陪着到我们厂子里来,说是要订一批竹剑和竹篮子。”
“咱们原来还有跟外国人做生意呀?”明霞试探着问道。
主要是这个时间点,比明霞知道的开放时间早了几年,明霞对政策的把握不太确定。
“这哪里叫做生意,这是换外汇!省城里的领导特批的。”周师傅猛摇头,摆摆手,急忙纠正明霞的错误,说道,“外汇多难得,咱们的手艺能帮国家换外汇,这是做贡献。”
说起这件事情,周师傅也挺想唠嗑两句,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与扶桑国建交的消息,明霞是从周国红家里的日报上看到的。她没想到,凤城县这座地图上十分不起眼的小城,在这个年代就已经与国外的接触。
不过,转念一想,凤城县虽然位于国家版图角落,北面山峦众多,与内陆城市沟通不便,但正是因为这种局限,许多民众将发展的目光看向海外。
在封闭之前,上百年来,就有源源不断的人漂洋过海,跑到其他国家谋生。
在多年之后,一些事业有成的人回到家乡,就是华侨。
根据明霞对这个区域的了解,有些海边的村镇,以后会形成有名的华侨村。
所以,凤城县在建交后,这么短的时间内迎来某国商人的少量订单,也不以为奇。
周师傅告诉明霞,扶桑国的商人第一次给竹编厂下单,是一批竹剑。
那是前几个月的事情了。
后来又下了几次订单,要求竹编的花篮,据说是搞什么插花使用。
前两个订单是省城派人下来运的,最近的一批,是委托木材厂的车子运出去的。
比起以往零零碎碎的竹制品,国外的订单给的价格高,要的数量大,着实让竹编厂多了一大笔的收入。
明霞大约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严肃不爱说话的周师傅,其实是个话唠子。
这一聊,又是大半个小时,因为说得太详细,明霞也从周师傅这里听说了近期那位下订单的商人,可能会再来一次凤城县,考察情况的消息。
明霞在周师傅讲述的过程中,不断消化她所得到的信息,经过不断斟酌,终于在他停下说话的时候,尝试着问道:“那个扶桑国的人,只订购竹剑和竹篮吗?有没有订其他的?”
周师傅摇了摇头,哂笑一声,说道:“咱们那竹席竹凳他们也看不上,好像说来说去就这两样,当时送了不少样品上去,就挑了一个竹篮,那个竹剑还是他们拿了样品让我们做的。”
自从大花喜欢竹编手艺开始,明霞在虚拟网络平台上订了不少的相关资料,也用了不少时间钻研。
从一个设计师的角度考虑,她觉得竹编制品的可塑性非常强,远远不止简单的竹凳,竹床,竹簸箕之类常见的用品。
外国商人没有看上,主要还是产品设计的理念不符合他们的定位,如果有合适的东西,能打开国外消费者市场,相信那些商人是愿意收购的。
“周师傅,你看大花设计的这个背包怎么样?”明霞将几个竹编背包在桌子上摆好,表情郑重地问道。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