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家,大约是因为四丫头花花的年龄还小,几个闺女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一起跑下来大老远迎接她。
只有二花一个人,抱着一个大竹筒,像一只矫健的山鹿,朝她飞奔而来。
小丫头毫无保留的笑容,就像一朵山上绽放的小野菊,生机勃勃。
“慢点慢点,”明霞看见二花从一个比较高的大斜坡上方,往下跑,速度都不见慢,横冲下来,顿时惊得脸色一变,大喊提醒说道,“二花,你慢点,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记住,安全第一。”
“娘,娘!”二花欢快地叫唤着,也不喘气,常年在户外活动的小黑脸上,有几分好看的红润,她飞速将手里的竹筒递给明霞,催促般说道,“你可回来了,快快喝点水!”
这闺女贴心起来,真会把人心烫得暖暖的。
明霞接过竹筒,在二花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捧起竹筒“骨碌骨碌”将竹筒里的喝掉大半。
她真的渴了。
每次出门带着笨重蓄水竹筒的时候,节省着喝着不多的水时,她都会无比地怀念在现代社会被抨击污染环境的塑料罐。
塑料罐轻盈,密封性又好,对人们的日常生活来说,是很实用的材料。
如果她现在手上有塑料罐,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种,她日常出行喝水就没那么麻烦了。
“谢谢二花给我送水。”明霞摸了摸二花的脑袋,欣慰地说道。
“娘,大姐每顿饭都给你留着一口,生怕你回来没饭吃,你肚子饿了吗?我去抓点胖灯虫给你配饭。”二花牵着明霞的手,小嘴里嘀嘀咕咕全是话。明霞昨晚没回家,家中虽然有小姐妹相伴,但她总觉得家里空落落,好像少了主心骨一样。
所以,当听到娘隐隐约约的唤声传来,二花立马抱起窗台上放凉的开水,一马当先抢着给明霞送水来了。
明霞和二花走回院子里时,大花正坐在石块上,腰板端正,处理手里的竹篾。
三花手里抓着几个酸唧唧的山果子,啃得衣服上都是口水,而年龄最小的花花,脸上没什么表情,坐在屋子门前,手里抓着一根细细的木棍子,在地板上不知写写画画什么。
“娘……”大花欢快地喊了一声。
“奴奴奴……”三花被酸皱了小脸,依然不屈不挠地啃着山果,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
花花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明霞,又低下头。
无论孩子的态度是什么样,明霞习惯性地一视同仁,一个一个跟她们打招呼。
“大花,你别老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干活,要不然以后腰疼背疼脖子疼。”
“三花,你真厉害,这么酸的果子吃着牙牙会难受吗?”
“花花,你在……”
明霞将沉重的竹背篓放在屋檐下的时候,撇到花花在地上画的内容,微微一愣。
大,人,口,天,多,少……
明霞非常肯定自己没有给她们教过这么多的汉字。
她虽然经常给孩子们讲故事,说道理,但写在纸面上的东西却极少。
具体涉及到文字的写法,更是从来没有提到过。
在她看来,口语上的教学,出了她口,入了孩子们的耳朵,风过无痕,他人也找不到证据。
就算小姐妹们不慎对外人说漏嘴,这无凭无据的事情,想要反驳也容易得多,还能解释成小娃儿去玩,不知从哪儿听来的。
但换成实实在在的汉字,那也就不太好遮掩了。
毕竟,在铁屋村,能识字的人,一只手都数得完。
“花花,你可认得这些字?”明霞在花花身边蹲下,伸出食指,指着一个略显模糊的“大”字,认真地询问花花小朋友。
大花、二花和三花瞪得好奇的眼睛,竖起小耳朵,听明霞与这位刚刚回来的妹妹说话。
花花瞥了一眼明霞,嘴里吐出一个字。
“大。”
这位姐妹中年龄最小的丫头,瘦地微微凹陷的脸颊上,有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成熟色彩。她回答完明霞的问题之后,伸出手,指着其他的汉字一个一个读过去。
“天,人,多,少……”
明霞猜测,她对汉字的认识,大概来源于养父母的家庭。
那里毕竟靠近县城,或许是家中某人,或许是邻里街坊,在学字认字的过程中,被她看见了。
无论怎么说,花花在这个年龄,就能进行汉字启蒙,说明她的天赋确实很高。
明霞犹豫了一下,思考片刻,然后笑着摸了摸花花的脑袋,又把大花三位小姐妹拉过来,看着她们的眼睛,认真地承诺说道:“学写字是很好的,娘告诉你们,我们一家人无论是谁,以后都要好好认字,才能学习更多的知识,现在在铁屋村没有条件,但是以后有机会,你们都要上学读书的。”
四个孩子年龄不一,但对明霞的话,反应各有不同。
大花看了一眼底下的三个妹妹,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竹篾,目光游移。
二花心不在焉,明霞说的话也没放在心里,心里还惦记着不远处一处老树丛里,有许多胖灯虫的虫卵还没来得及弄回来。
三花望着她娘,咧嘴傻憨憨地笑着,也不知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