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族寨子都有自己传统的成年礼习俗。
在泽丽寨,每一个少年少女成年的标志,就是他们会获得一套长辈赠予的阿佘族传统衣服,同时,将自己制作的苦梨膏和苦梨果脯回赠给长辈。
而阿依小山所说的银白寨,他们那边小孩成年的标志,就是无论男女,能从山崖石壁上爬下来。
离开银白寨的山崖,可不是明霞今天爬的那种角度不到五十度的平缓石头山坡,而是真正九十度,甚至倾斜超过九十度的山壁。
那样的寨子,只有依靠老医婆在阿佘族里的威信,才能与他们交流,从他们口中探听到消息。
尽管抱着希望,但是明霞跟阿依小山找到了那几位被阿佘族族人收养的小女娃,并确认她们不是明小丫的五闺女。
如果不是有阿依小山带路,并告诉收养她们的人家,是老医婆发话,明霞想要确认她们的身份并不容易。
那些被领养的小女娃,收养她们的阿佘族人,对明霞的到来保持着很高的警惕心,看明霞的眼神,克制地藏着敌意。
直到明霞确认那些孩子并非五丫头,他们才放松下来,笑容也变得真诚起来。
等他们办完这件事,夕阳已经通红通红,贴近山头,眼看就要坠落山后。
明霞在阿依小山的娘家借住了一宿,第二天早晨,才在阿依小山父母热情的邀请下,吃了早饭,返回铁屋村。
在明霞过去的认知中,少数民族的生活,尤其是像阿佘族这样居住在大山里的民族,生活条件往往比较艰苦,物资贫瘠,生活状态原始而简单。
但经过她与阿依小山族人不到一天的相处,实际情况出乎明霞的预料。与铁屋村的落魄和清贫相比较,泽丽寨的物质条件明显好多了。
看着她们身上颜色鲜艳的绣纹,张扬的头饰,肆无忌惮的笑容,反而比大山外面的村镇,更贴近明霞熟悉的世界。
在阿依小山的娘家,明霞看到了一整串烘得干干的野味腊肉。
她的阿娘给明霞倒水的容器,居然是一个七成新的开水壶。
阿依小山家隔壁,一个穿着艳丽阿佘族服饰的大娘,端着一个牡丹花的搪瓷脸盆,笑眯眯跟阿依小山聊天。
这些物件,在铁屋村村民的家中,明霞没见过几样。
其实不难理解。
明霞一路走来,看得分明,阿佘族现有的田地,比铁屋村附近的山田更为贫瘠,地势更加险峻,更难以开荒为田。
但阿佘族寨子里的生活状态,却明显比铁屋村村民,甚至是白山镇里生活的人,优越几分。
不用怀疑,这围绕着泽丽寨种植的苦梨树,就是阿佘族的经济命脉。
明霞自己使用过苦梨膏,她切身体会苦梨膏的药效。
阿依小山送给她的苦梨膏,明霞也就吃了半罐,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呼吸起来虚弱如筛子一样的肺,如今糟糕症状全无,在配合摄入更多的食物补充营养,她的身体状况有了极大的改善。
以明霞的经济眼光来看,阿佘族在镇供销站里出售的苦梨膏,价值应该远超过它的售价。
如果在市场经济的时代,苦梨膏的药物疗效只要被更多的人认识,它的价格就会顷刻间直线飞涨。
阿依小山的父母待人热情,尤其是她的母亲,个头矮矮的,但一头乌压压的头发,整整齐齐地盘在头上,穿着一身绣着火凤凰的阿佘族衣服,里里外外忙碌着。她的皮肤是麦色的,皱纹不深,几乎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灿烂的笑容,似乎虽然不太能说铁屋村的方言,但总是乐于与明霞交流。
她是明霞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接触到这个年龄的女性中,最具有生命力。
阿依小山和明霞离开时,她的母亲也拎着一柄黑铁镰刀,背上竹篓,送她们走了两座山头。
“姨,寨子里可缺些什么?我有时候有去镇子上,可以帮你们带。”明霞在与这位阿佘族的阿姨分别时,特意问了一句。
在那个孩子没有找到之前,明霞应该还会来泽丽寨打听消息。几乎没有外人打扰的阿佘族寨子,在明霞看来,是很适合交易的对象。
阿依小山的母亲看了看女儿,发现女儿笑着点头之后,脸上的笑容更深,她低头指了指自己肩头那只火凤凰鲜艳的火冠,用阿佘族话夹杂着铁屋村方言,对明霞说了一通。
在阿依小山的帮助下,明霞大概明白了她母亲的意思。
阿佘族寨子里缺的东西,明霞还真没想到。
他们缺彩色的绣线。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