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神刚刚与明霞相遇,却又飞快地低下头。
二花也在拔草,不过,她显然更容易被别的东西吸引。
明霞看过去的时候,她手里正喜滋滋地拿着一朵红色的小花,放在嘴边,嘟起嘴来,美美地吮吸着花朵里的花蜜。
至于年龄最小的三花,她应该正处于模仿学习的高峰期。刚才明霞对付章石妹的办法,显然让她印象深刻,学了一次不够,现在还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抓土,撒出去的动作。
明霞想了想,觉得这样不行。
虽然目前她这位突然上任的抚养人,暂时还没有解决她们一家子的温饱问题,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放弃日常教育。
劳动很光荣。
但她不能因为为了赚取每日的劳动值,终日劳作,而忽略了三个孩子的日常教育工作。
越是文明的时代,越是高度发展的社会,人们就越重视教育,后代接受教育的时间也越长。
明霞自己就是一位忠实的终生学习者。
如果在上辈子,她四十岁那年没有发生意外,来到这里,那么再过四十年之后,只要她还身体健康,头脑清醒,那她就是一位不断学习新事物的八十岁老太太。
现在成为三位孩子的监护人,或许生活一贫如洗,或许还有很多困难等着她们,但是明霞绝不可能让这三位小朋友,在学习能力最强的大好年华,终日在拔草打柴中度过。
就算条件有限,但这并不影响她对她们进行简单基础教育。
想到做到,明霞对着三位小朋友喊道:“大花,二花,三花,过来,围着我,咱们来玩一个游戏。”
大花和二花是很听话的孩子,一听明霞开口,立刻按她所说,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明霞旁边,蹲下来仰着脑袋,看着自家的娘。
而三花大约是被喊久了“臭花”,目前其实还没有很好的适应自己这个新的小名,愣了一下,看到娘和两位姐姐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才“啊啊”了两声,兴高采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明霞说归说,手上拔草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她右手拔草,左手伸出食指,在三位小朋友面前晃了晃,问道:
“你们有没有学过数数,能告诉我,这是几根手指吗?”
“……”
明霞简单地对三位小朋友进行了常识的考核,无奈有意料之中地发现,就算是已经七岁的大花,对数量的拥有准确概念,也就停留在五以内,连正儿八经数到十也没做到。
至于十之后的数量,就完全混乱了。
倒不是智商问题,而是受到整个生活大环境的影响。
铁屋村的女孩,能接受教育的人是极少。村子里也没有学校,想要上学,只能去镇子上。
她们能够接受到的教育,大多数来自上一辈女性长者。所接触的内容,也无非就是如何烧火做饭,如何洗衣捡柴,以及妇人之间的说长道短。
如果没有明霞出现,放任她们三人自由生长,无论她们拥有多么优秀的天赋,她们都将被无知吞噬,重复走上铁屋村祖辈女性们的无法改变的命运道路。
在娘家养鸡喂猪,打草种菜,嫁人之后,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下地干活,为子女婚假操心,年老带孙儿,最后在热热闹闹的吹啦弹唱中,入土为安。
既然在她身边长大,明霞对她们的最低要求,就是在她们将来成年之后,能够掌握自己的未来人生,相对自由的选择生活的方式,而不被欺辱,被强迫,被这个大部分女性地位极低,牺牲极大的环境同化。
明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明小丫的身体里,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又回到上辈子,但是,既然她在她们母亲的身体里,她就有义务接过这份责任。
“大花,二花,三花,我们现在在拔草,就来玩的游戏好吗?叫做数一数。”
明霞简单思考了一下现代幼儿教育的内容,决定将数学和说话这两样内容,暂时列为日常教育的首选。
基础的数学,比如说简单的数数和加减乘除,是非常实用的知识。
训练说话,培养她们更擅长与人交流的能力,对她们将来离开这个小山村,是有很大帮助的。
当然,识字学习在明霞看来同样重要,只是,识字学习如果被其他人看到,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明小丫自己就是一个大文盲。
又怎么可能教女儿们写字呢?
相比起来,数学和说话,这两个基础的知识,更容易隐藏在实际的生活应用中。
“来,咱们一起来数数看,我们这里有几个人好吗?”
“……”
“1,2,3,4。对了,我们现在这里,有四个人,这就是四。”
“……”
“现在再来,二花,你来数数看,那个位置,有几块石头。”
“……”
幼儿数学,基本上就是身边的数学。
用身边的实物,来给学习的孩子们引入最基础的抽象知识。
第一堂的数数课,除了三花还迷茫地打酱油,大花和二花已经能流利地数到一百了。
这一天的拔草学习,她们与自家娘的交流说话,也许比她们从生下来到现在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