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小丫的前夫,游大花的父亲游全树,喝多了两碗浑酒,听同村男人的调侃两句他家一窝赔钱货,没个儿子传宗接代,回家就将火气发泄到明小丫母女身上。
成日干粗力气活儿的游全树,酒后一个巴掌,把游大花完全扇飞了,脑袋狠狠地磕在土墙的石头上。
如果不是后来游全树将火力点全部都发泄在明小丫身上,游大花估计要被她所谓的亲身父亲,活活打死了。
当然,那次是明小丫被揍得半死,鼻青脸肿。
比起先前那个羞怯沉默的小女孩,明霞更喜欢面前这个将自己愤怒表现出来的游大花。
明霞始终认为,无论是哪个时代的女性,就算拥有多么柔弱的外表,都应该保持自己内心的刚强坚韧,不畏艰难的勇气。
而在现在这种不利的环境下,最好连柔弱的外表也不要有。
在铁屋村过得最好的女性,哪一个跟柔弱沾的上边?
无论是彪悍,泼辣,凶悍,硬气,可以用这些词形容的铁屋村村妇,就算背地里有些人风言风语,但真正落到自己的日子身上,都过得敞亮。
最糟糕就是明小丫这样的性情,沉默,忍耐,一次又一次退让妥协,在临死之前,还以为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寄托在悲剧人生的刽子手身上。
“不错,”明霞摸了摸游大花的杂草般的发黄稀薄的头发,鼓励说道,“这就对了,姑娘你们一定要记住,无论是谁,甭管是爹娘,或者以后的男人,又或者是将来的孩子,若是他们举着棍棒落在你身上,你恨是应该的,爱才是不正常的。”
“娘,你以前没这样说,”游二花眨了眨眼睛,目光盯着黑陶土盆子里的地瓜糊糊,嘀咕说道,“你说爹和奶养着我们呢,打疼了,我们忍一忍就好了。”
游二花这小妞,别看平日里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这时候给明霞拆台,倒是顺溜得很。
明霞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尖,立刻拿着明小丫的经历,给她们当血淋淋的例子。
“那时候的娘,做错了,你看,所以才被赶出了游家,现在我们娘几个连饭都吃不上。”
明霞来到铁屋村的第二个夜晚,舀着竹筒里的地瓜糊糊,游大花三姐妹围坐在燃烧的灶火前,听明霞给她们讲很多很多话。
想要完全听懂,是不可能的。
但懵懂中,接受着明霞潜移默化的教育,总会有一些精神,烙印在她们的思想里。
铁屋村的夜很长。
明霞估算,天黑不过一个小时,她们就要睡觉了。
关于她们三个人的新名字,明霞没有直接给她们取名,而是将任务重新交给她们自己。
明霞看着躺在木板上的三姐妹,分别摸了摸她们的脑袋,说道:
“大花,二花,三花,名字记录在户口本里之后,就不太容易更改了,基本上就是伴随你们一辈子,你们这段时间,可以自己好好想一想,你们平常最喜欢什么,无论是花草,还是其他东西,想好了,来告诉我,我再根据你们喜欢的事务给你们找到合适的名字,可以吗?”
躺在两个姐姐三花,巴砸巴砸小嘴巴,吮着自己睡前被洗干净的手指头,眯着眼,快睡着了。
她还太小,不太懂得明霞在说什么。
游大花和游二花都听明白了。
她们的小脑袋连连点头,然后瞪大眼睛,看明霞帮他们关上破了一个大口子的门。
回到另一间破屋,明霞将自己吃饭喝水使用的大竹筒,放在房屋的木头箱子上。
竹筒里,是一杯开水。
明霞摸了摸吃多地瓜糊糊之后,有点反酸烧心的喉咙口。
屋内,周茶娘送给她的老茶叶还在主楼李,明霞借着一点点微不可查地光线,摸黑将揉搓茶叶的木板拿出来,回忆着下午的学习,将所学的内容实验在这堆茶叶上。
没吃饱,没灯光,浑身累得慌,考验地就是人的韧性和意志了。
在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学会揉茶手艺的前提下,她也许可以更放松自己,往破木板床铺上一瘫,快快入睡,摆脱身体的痛苦。
但明霞最终还是撑住一口气,克服困倦,肌肉酸痛乏力,肠胃饥饿,憋着气,将这篓子老茶叶处理完毕。
、
等做到最后,半睡半醒中,她的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顺手捞了一下,竹篓底部没有东西之后,明霞堵着最后一口气劲,将自己挪到木板床上。
这一睡,并没有到天亮。
大约在后半夜,明霞睁开眼睛,她是被饿醒的。
晚餐那点儿浅浅的地瓜糊糊,早就被消化精光。
明霞起来喝了一点凉水,肚子却抗议地更厉害了。
没有上辈子家里满冰箱的水果和储物柜里从来不缺少的点心,明霞只能任凭肚子继续咕噜咕噜地叫唤。
累,但是再也睡不着了。
明霞左右翻转了一会儿,决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打开脑子里的购物系统,先看看个人界面,扒拉一下小金库的数量。
今天早上拔草赚了三毛钱,采茶赚了九毛钱,还有背茶叶下山赚了一毛五,加上昨天赚的四毛五,目前明霞的淘宝财产,合计一块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