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奄奄一息的老马,老兵咬了咬干裂的嘴唇,满嘴涩涩的沙粒,苦涩地摇了摇头。
他脱下身上布满血渍的盔甲,咬牙将两袋铜钱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少年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沙尘,看见老兵这个举动,心中惊忖:
他这是要拼了命,也要保住那几袋铜钱啊?
这没有了马匹,他二人如果才能走出这茫茫大漠啊?
少年面孔皱成了菊花,禁不住担忧地道:
“哎呀!你?……要钱不要命了是不?”
老兵瞥了他一眼,眼神依然坚毅,捡起另外两袋铜钱,就往少年脖子上挂。
少年早已不想再继续背着那沉重的钱袋了,连忙后退,摆着手苦着脸道:
“喂,喂,这马都死了,再不丢下这几袋子铜钱,我们怎么可能,走的出这片沙漠啊?”
说完,他浑身无力,一屁股拍坐在沙地上。
老兵将手中长刀插在沙地上,自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密柬,颤颤巍巍地扬了扬,神色严肃地道:
“这钱……是兴远镖局冒死送来的!是给我们东、西两关的军銄!军令如山,分文都不能少!”
少年不以为意,双手直摇,不耐烦地道:“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你背的动吗你?”
老兵目光坚毅地,望向都鄂州城方向:
“就算是爬!……也要爬到鄂州城去!?”
老兵决然的话语,深深震撼了少年的心弦,少年无法反驳,久久无语……
两个人简单收拾一下,继续前行,驮累了,就将四袋铜钱,放到沙地上,两个人用绳子拖着走。
一路上,老兵都不敢歇息,可时间久了,两个人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靠在沙丘边上,很快就睡着了。
少年趁老兵熟睡后,慢慢挪动脚步,打算带点钱开溜。
谁料到,刚走没几步,便被老兵从后面,一下给治住,按倒在地。
“钱呢?”
少年连忙拿出怀里那一袋铜钱,苦着脸道: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
老兵在他身上继续翻找,突然,掉下来一枚令牌。
“哎,哎?你给我,那是我自个的。”
少年挣扎着喊道。
老兵拿起令牌一看,上面刻有三个字:
云赤军。
背面刻着:陈亮亮。
“陈亮亮,你是落云城的兵?”
陈亮亮躺在地上,直蹬腿吼道:
“你给我……啊!那是我的!”
老兵死死按住他,怒道:
“你小子,居然是个逃兵!临阵脱逃者当斩,知道不?”
陈亮亮痛哭流涕地嚷道:
“当斩,当斩!这两座城关上……还有几个兵?”
老兵脸涨的通红,“所以你就逃了?”
陈亮亮哭声渐缓,神色凄然道:
“西岭关失守,人全死啦!就剩我一个!”
“我……我还能怎样!?”
陈亮亮憋屈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老兵一怔,缓缓放开了他,嘴角蠕动喃喃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啊!”
说话间,泪水凄然而下……
夜微凉,风凄凄。
老兵与陈亮亮围着火堆,互叙着衷肠!
原来陈亮亮是落云皇朝,看守葬天长城的一名士兵;
这两年鞑子围城,外面运来的粮饷,在城外烂掉;
他们这些士兵也吃不上一口,只能饿肚子,靠吃野草树皮果腹。
如今又遭敌军突袭,守关将士拼死抵抗,眼看要全军覆没的时候;
几个同乡将各自家书交给陈亮亮,让其带回去给家人留个念想。
在众将士的掩护下,陈亮亮才堪堪逃过一劫;
拼命跑到了东岭关这边,结果东岭关同样遭到了蒙军的袭击。
老兵看着陈亮亮手中,几封被血水浸透了的家书,心中感慨万千。
想那河西走廊被敌人切断,他们这些老兵,被困在东达岭二十年之久;
守城将军曾多次派人传讯回永明朝请求支援,结果无一人生还,均被敌人半路给截杀了!
虽然心中万分无奈,但他还是坚持要将军饷送过去。
陈亮亮却摇头苦笑道:
“杨家军有十万人马,这点钱能有什么用?”
老兵却语气坚定地道:
“哪怕能多换一车粮草,一把刀、一支箭,就能让那敌人知道!这儿~是我中神州!?”
五十多岁的老兵,居然能说出如此豪言壮语,这深深振奋了少年北帝,那即将熄灭的热血……
大漠狼烟起,
长河落日昏……
快马铁骑,飞驰十几日,杨顶天率领的十万杨家军;
跨越五百多里的丝绸之路,行走半壁颚州,距离鄂州城,不足百里之遥……
蒙族鞑子攻破西阳城之后,蒙军又攻占鄂州。
因此~
北颚州何其荒芜,腐朽的村庄、荒废的土地、遍地尘沙,累累尸骸,都埋葬在深坳的沙尘之下。
这些都是饿死的百姓,皮肉成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