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当家主母赵淑美的院子,清秋阁。
四个身影跪在清秋阁门前,最中间的是秦慕瑾,她背影笔直,挺拔如松,从午后,一直跪到夜幕降临。期间,大嫂韩雨菲劝过多次,让她起来,但是她一句话都不说,只默默地跪着,让她无从下手。
晚膳时分,丫头把饭菜摆好了,韩雨菲再一次出了门,走到了秦慕瑾身边扶着肚子弯下了一点身子,在她面前温声软语,“慕瑾,该吃晚饭了,你随嫂子进去吃晚饭可好?”
秦慕瑾垂在地上的眼帘慢慢地抬了起来,清澈明亮的眼眸在韩雨菲面容上停滞,“嫂子,母亲醒了没有?”
韩雨菲面色变得十分复杂,眼眸在她挂着面纱的脸儿上转了转,摇了摇头,“还没醒。”
“应该没事儿的,赵大夫和王太医不是说了,母亲只是怒火攻心,一时承受不住晕了过去,不会有别的问题的。”
“那嫂子进去吃饭吧,慕瑾等母亲醒来。”秦慕瑾轻叹了一声,又垂下眼帘。
“太医也说了,你身上这藓是风邪湿气重所致。”韩雨菲继续软语,“雨刚停,地上还都是水,又潮又湿,你这么跪着岂不是又加重了身上这湿气,更不容易好了。”
“乖,我们起来,进屋去。”
秦慕瑾紧抿着唇瓣摇了摇头,“嫂子,您别管我,就让我一直这么跪着,我要向艳梅姨一家赎罪。”
“慕瑾,你一向聪明,你知道这不怪你的!”郑家出自变故,是他们贪赃枉法,咎由自取,不能说没和他们透漏端王殿下驾临冀州府真实意图,让他们早做打算,就是对不起他家吧。
韩雨菲的心里,其实不认为姑子的做法不对。但是,她没说出这话,总还得顾忌到自家婆母的心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秦慕瑾低落着声音说,“我就算没错,但因为知道端王殿下去冀州府是公干的,还帮着他到处瞒,这就是错了。是我对不起艳梅姨一家。”
她低低地抽泣了一声,又抬起眼眸望向韩雨菲,“嫂子,你还怀着身子呢,快起来吧,别管我,我跪着是赎罪的,只希望如此心里能好受一些。”
“慕瑾,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和母亲好好说说,母亲一定能够理解你的。”韩雨菲知道自家姑子的嘴皮子,这件事儿她没错,她只要和婆母好好说,婆母一定会谅解她的。
奈何,秦慕瑾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一拳就跟打在棉花上似的,软绵绵的,没有一点的回应。
韩雨菲的心里只有无可奈何,她回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婢女,“父亲和夫君还没回来?”
“没有呢。”婢女摇了摇头,韩雨菲由她扶着慢慢起身,轻叹了一句,“只希望父亲和夫君回来能劝劝妹妹,她这么一直跪着,身子也受不住啊!”
韩雨菲望看秦慕瑾一会儿,许久后,才又回到内室,去伺候婆母赵淑美了。
秦为民回来踏入清秋阁,是在半个时辰后,一走进,见自家大女儿跪在台阶前,脑袋都充血了,他现在可看不得自家这大女儿出事,毕竟,现在她被赐婚做端亲王侧妃,这可不是一般的身份。
“这又是怎么了?”秦为民站在秦慕瑾身边,弯身看她,当看到她用纱巾遮面时,眉头又是一紧,“好端端的,你用纱巾折什么面?”
秦慕瑾仰头望着自己父亲,红红的眼睛里立刻蕴满泪水,半天才启口喊了一句,“父亲!”
见她哭了,秦为民有点慌,“发生什么事儿了,这怎么还哭上了。”
秦慕瑾噙着眼泪摇摇头,秦为民看着只觉得揪心不已,他看向她身后的三个丫头,“你们说,你们小姐怎么了?”
晨起,他去衙门前还好好的,这怎么一天不在家,家里这么乱糟糟的。
三个丫头都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又看向老爷欲言又止。
正巧这时,韩雨菲扶着赵淑美出来,赵淑美看着跪在台阶下自己的女儿,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我要你一句话,在冀州府,你和端王殿下是不是合计好的,他许诺娶你,你去帮他瞒着?”
秦慕瑾脸上表情略有不安,盈盈的双眸闪烁个不停。
“妹妹,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告诉母亲啊,母亲不会责怪你的。”韩雨菲是故意这么和她说的。言外之意,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端王殿下,就算她和端王殿下之间达成过什么协议,母亲总不能找端王殿下对质吧,到时候,她一句小女子家的胳膊拧不过端王殿下这个大腿,婆母怎么能责怪她呢。
她的这句言外之话,秦慕瑾是听明白了,不过,她是存心惹的母亲误会的,所以不打算照着大嫂给的这条明路走。
秦慕瑾红着眼圈,“是,端王殿下许诺,只要女儿帮他,他就娶女儿,女儿贪恋权贵,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秦慕瑾!”赵淑美气的脑袋嗡嗡的,只觉得天旋地转,她靠在儿媳妇儿身上缓了许久,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半天后,她垂泪指责她,“你太过分了。”
“我秦家的儿女,就算是去外面拾荒去,也绝不会踩着亲朋好友的骨肉去谋荣华富贵!”
秦慕瑾伸手,慢慢地将别在头发的纱巾卸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