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诣幽深的眼睛在她半蹲的动作上凝滞,见她的衣裙微微有些颤动,以为她是撑不住礼数,心略略有些不忍,顿后,他连忙侧了点身子,将眼眸从她身上移开,不再看她。
褚诣开口,“秦小姐,到底在怕本王什么,说出来,也好让本王心安!”
秦慕瑾悄无声息的咽了一口口水,开口,语气十分恭顺,“端王殿下可能会错了意,臣女并没有害怕殿下。刚刚转身走,是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要处理,这才一时着急,怠慢了殿下。”
她再次低头,说,“臣女刚才失礼了,还望端王殿下您大人大量,不要和臣女计较。”
没有人比她更机灵了!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形下,她都能应对自如!
褚诣想叹气,从她身上找点错处为难一下,还真是不易。反而,看她被自己的规矩拘着,心中还十分不落忍。
顿后,他微微侧了眸瞟她一眼,低声了一句,“起来吧!”
“多谢殿下!”秦慕瑾将规矩做的严谨,道了谢,慢慢起身,她一直没抬头看褚诣,就安安静静的站在楼梯口等着他训话。
褚诣也没开口,也没拿正眼瞧她,余光的一角罩着她,将她所有的动作收在眼里。见她就那么镇静的站在那里,不吭不喘,仿若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心中别提有多么不是滋味了。
他烦躁了一晚上,整个大半夜都在知府府摸索,用公事来麻痹自己,怕回客栈,一个冲动不管不顾冲到她房中,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而她呢,丝毫不受任何的影响,如此镇定,当真让他心中不是滋味。
褚诣默着,她不言语,他也不言语。他心里存了私心,到底看看,看谁能熬过谁。
就这样,俩人谁也不主动,谁也不退缩,僵持着。
燕儿端着托盘上楼时,在转角处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衣角,她心内略有些疑惑,远远的喊了一句,“小姐,小姐是你吗?”
秦慕瑾身子一震,忙应了一声,“恩!是我。我在等你,你快些上来吧!”
只要燕儿上了楼,就算他有意为难,总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吧,她,还是很好脱身的。
秦慕瑾心里的打算被褚诣察觉,他从自己房门前走出,一步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
秦慕瑾暗中观察着男人的动作,心内慌了一批,她不自觉往楼下的位置看了一眼,祈祷燕儿赶紧过来。
燕儿也不负她望,不过一会儿已经上了楼梯。
秦慕瑾余光瞟了一眼,定在自己一步多远位置的男人,清丽的脸颊上有不自然的情绪挂着,燕儿的脚步越来越近,她顿后,眼神儿跟了过去,完全定在自己婢女身上,仿佛眼中只有燕儿一般。
燕儿上了楼,也看见了她身边的褚诣,真是感觉了什么叫不能背后议人。话还在耳边呢,他人就已经站在你面前了。
燕儿握紧手里的托盘,悄悄垂下头,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她上了楼,先对褚诣行礼,再低眉顺目在自家小姐面前。
秦慕瑾瞟了一眼燕儿手中的瓦罐,微寻思后对褚诣说,“臣女煮了一些汤汁要趁热喝,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屈膝再行礼,朝燕儿递了一个眼色,就往自己房方向退。
褚诣目视着她往后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在进门的那一刻,秦慕瑾微抬头顺着身上晦暗的目光望了去,当对上男人乌沉的眼睛,她微微对视,最后没有一丝留恋的回了房中。
这女子可真够冷血的。朝夕相处那么多天,又有过肌肤之亲,她能对他如此不放在心上!现在,除了说她冷血,他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形容她。
褚诣心中又气,又有些失望,这样的她,竟让他一点的办法都没有。
褚诣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扯了个孤寡的弧度,迈开步子下了楼。
他前脚刚下了楼,后脚,就被一直候在楼梯口的伙计给拦住了路,“小的给端王殿下请安!”
褚诣顿住步子看向伙计,淡淡开口,“有事?”
“和您同住二楼的秦家小姐亲手煮了一些鱼汤,托小的转交给您,说是给您滋补身子用的!”小二从柜台上托出托盘,将瓷白的瓦罐捧到他面前,“刚出锅的,您是现在喝,还是等回头了喝?”
她,亲手做的鱼汤?还,特意给他留的?
褚诣脑海中,那女子冷冰冰的态度毫无征兆的又浮现出来,泼墨一样乌黑麻亮的眼睛顿时划过一抹的疑惑,他的心里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是谁端给你的?”该不会是她母亲煮的吧,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促成他们?
伙计听后,恭敬回话,“是秦小姐身边的丫鬟燕儿特意吩咐的。”
燕儿?她的丫鬟!
真是她特意留给自己的?
褚诣原本还发堵的心顿时畅快了许多,还有些美滋滋的,他的欢喜再也拦不住,忍不住爬上了嘴角,为她对自己的一点点关心而开心。
“那便端到那边去吧,本王现在用了,免得凉了不爽口!”褚诣已经甩开了大步走向自己指的桌前。
“是!”伙计点头,将东西送到了他的面前,说着就要揭开罐盖,“小的给您盛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