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色。
册封太子无疑是一件头等大事,只是张居正在这个时候上疏请奏册封太子,已然是要投下一个重大的政治赌注。
隆庆听到张居正竟然抛出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提案,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同时若有所悟地扭头望向徐阶。
徐阶注意到隆庆的目光,脸上亦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已然是向隆庆传递着某个信息。
林晧然捕捉到了隆庆和徐阶的眼神交流,却是知道这对君臣已然达成某个默契,只是想到张居正所抛出的提案,当即感到了一阵头疼。
“皇上,此举万万不妥!而今皇长子尚幼,陛下正值壮年,皇后亦是凤体安泰,立储之事不宜操之过急!”潘晟闻言,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
徐党这边已然是早有准备,张守直当即便站出来反驳道:“潘侍郎,东宫正位,乃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前秦之鉴不可不防也!”
在朝堂的争执中,很多官员通常都是“以史为鉴”。
秦始皇一心追求长生,哪怕到了晚年,亦是没有册封太子,此举为大秦王朝的覆没埋下了最大祸根。
现在张守直引用这个例子,已然是有助于他们推动册封皇太子朱翊钧为太子的提案。
“咱们大明岂可跟杂乱无序的前秦相提并论!而今皇上正盛壮年,皇后若是诞下皇长子,此事当是如何?”潘晟面对着两位尚书的压力,却是据理力争地质问道。
大明遵循着唐宋的皇位传承“立嫡立长”的原则。如果按现在的情形,皇长子朱翊钧确实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但前提是陈皇后不会诞下皇嫌嫡子。
为何隆庆登基至今一直没有人提议要册封皇长子朱翊钧为太子,正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都不敢断定大明会不会出现皇嫡子。
现如今,徐党突然要推动皇长子朱翊钧成为储君,一旦陈皇后突然诞下皇嫡子,那么无疑会给大明王朝引起一场纷乱。
大理寺卿邹应龙亦是跳出来支持道:“皇后跟皇上已经有十余之久,至今仍没有生育,此乃天意也!现立皇长子为太子,此举正是顺应天意,却是有何不妥呢?”
“潘侍郎顾虑不无道理!若是皇后诞下皇嫡子,必定乱了大明的法统,何故要如此操之过急?”礼部右侍郎瞿景淳是正统的清流官员,却是站出来力挺潘晟道。
徐阶的眉头微微蹙起,突然发现小窥这一帮清流的实力和勇气,不由得扭头望了一眼旁边一直沉默的林晧然。
现在林晧然都没有出手,这帮清流就如此旗帜鲜明的反对,一旦林晧然亮出旗帜,那么他这边的压力必定倍增,甚至无法承受住这股压力。
徐阶知道此次争斗还得化被动为主动,先是轻轻地咳嗽一声,而后向着龙椅上的隆庆暗暗地使了一个眼色。
站在红漆圆柱旁边的陈洪将徐阶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却是知道徐阶是要让隆庆将事情抛到林晧然身上,心里不由得暗叹了一声。
这朝堂还真让人不得片刻安宁,海瑞的事情都还没有过去,这新的纷争又是燃了起来,甚至隆庆帝都被扯进其中。
隆庆无疑是倾向于册封皇长子朱翊钧为太子,只是现在清流的反对声音亦让他暗自头痛,看到徐阶朝着他使眼色,却是当即“心领神会”地询问道:“徐阁老,你以为如何?”
这……
陈洪看着徐阶的意思明显是要隆庆拖林晧然下手,却是不想这个皇帝会错意,却是直接将徐阶扯下水。
徐阶心里亦是叫苦不迭,只是不得不表明立场地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今皇上登基已有一年,然皇后一直不曾诞下皇子,臣以为此乃天意也!”
这……
殿中的官员听到徐阶如此公然表态,已然知道册封皇长子朱翊钧为太子的事情并不是礼部尚书张居正的个人意愿,而是徐阶的一场政治投机。
只是徐阶这个举动有“媚上”之嫌,却是离文官集团领袖的位置渐行渐远,更是招来了潘晟等人的强烈敌意。
隆庆听到徐阶的表态很是高兴,同时意识到徐阶刚刚使的眼色是其他意思,便是扭头望向林晧然道:“林爱卿,不知你认为如何呢?”
殿中的官员都是聪明之人,却是猜到隆庆的心意是要册封皇长子朱翊钧为太子,不由得纷纷担忧地望向林晧然。
礼部左侍郎潘晟等人亦是纷纷扭头望向林晧然,若是林晧然亦是赞同册封皇长子朱翊钧为太子,那么他们已然是无法阻止此事了。
徐阶却是知道林晧然不可能赞同册封皇长子朱翊钧为太子,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却是幸灾乐祸般地望向林晧然。
林晧然明知道这是徐阶故意给他设的局,但却不得不走进去,这便是一个赤祼祼的阳谋。
他作为文官集团的领袖,自然是要维护“正法”。只是他心里却是清楚,隆庆帝已然是心属于皇长子朱翊钧,将来的皇帝必定是皇长子朱翊钧。
现在自己一旦反对过激,以李贵妃那种小肚鸡肠的性子,必定会记恨于自己,甚至此事会成为万历朝的污点。
林晧然面对着隆庆的目光,却是很果决地说道:“皇上,臣恳请太医院替陈皇后诊脉,立储之事暂请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