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手心全是汗,在朝堂上的疯王发怒是家常便饭,眼露杀气的时候,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如刚才这样,眼里带着如野兽一般残忍又绝望的凶光,李斯年还是头一次看到。
待他把事情讲完,已过了一个时辰,疯王一直听着,一言不发,但是脸色却比鬼都难看。
李斯年没有隐瞒,他也没有预料到寻亲居然寻出这么多事端来,最后还把郡主给弄丢了。
希言躲在李斯年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上座的男人,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凶巴巴地好像随时都想杀人一样。
过了许久,疯王才对李斯年说:“如果本王的女儿有任何不测,你,你这个刚寻回来的妹妹,乃至整个李家,都要死!”
“滚!”
疯王猛拍桌案,力道大到一下就把桌案拍成了两瓣。
半曲把李斯年和希言撵出了王府,他回来时,就瞧见王爷还坐在破碎的桌案前,低着头揉着眉心,苦恼非常。
“王爷,郡主会化险为夷的。”
半曲宽慰疯王,可疯王可能根本没听进去。
疯王放下手,搓了搓拇指和食指的关节,他现在又更多的顾虑。
“半曲,你知道凉月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疯王问。
半曲想都没想就夸:“王爷,郡主没有缺点。”
谁敢说呀!还是在人家亲爹面前。
“哼!少拍马屁!”
疯王起身下榻,走到半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我可没有二皇兄那么好骗!”
二皇兄,便是半曲从前的主子,成王顾怀毓。
疯王走出厅堂,抬头看看惨白的月光。
“我的女儿有个最致命的毛病,就是喜欢多管闲事!”
半曲跟在疯王后面,王爷说得不假,不然郡主也懒得理会李斯年到底是要寻什么亲,直接把他赶出府了。
疯王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一直盯着头顶的月亮。
“怕就怕,她是嫌李斯年他们两个碍眼才把他们送回来的,而她留在颖州,是要作妖,而且还是作一把大妖!”
半曲暗暗称赞他家王爷真是明察秋毫,对自己的闺女了如指掌。
“那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疯王沉思片刻,说:“郡主不在家的事,你们不得对外生张。你去轻罗馆,将此事详情悉数讲给花酿听,他们比咱们行动起来,腿脚快多了!”
“是。”半曲转身要走,又被唤回来。
“再派人给北安侯传个信儿,明晚王府设宴款待,叫他务必前来。”
郡主在家,北安侯是连王府大门都进不来的。
半曲想,或许郡主不在家,也是一个好时机,王爷做事不会束手束脚,担心郡主知道了。
半曲才要走,又听疯王突然问了句:“那个墨儿的下落,可查到了吗?”
“属下无能。”
半曲回道,“咱们郡主真是个藏东西的好手,没留下一点线索。”
疯王的神色却稍微缓和了一些:“凉月是害怕我这个疯子斩草除根,趁着本王不注意,就把人给救走了。她本事大,你查不到也正常。”
疯王顿了下,眼里杀意渐浓,“你接着追查,决不能留下祸患。要做得隐秘,还要做得巧妙。”
“属下明白。”
这一夜,玉笙苑的烛火彻夜未熄灭,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王爷没发疯。
晨曦打在苏氏仙门高大楼宇的青瓦上,这里比京城暖和许多,凉月趴在上面数星星,数到一半就睡着了。
凉月睡熟了,风缄却一夜都没敢松懈。
“小妖主,你还睡!天光大亮了,快起来,当心被人发现了。”
凉月翻了个面,从躺着到趴着,搓了搓睡麻了的小脸儿,喃喃地招呼了声:“疯爹,我饿了。”
“爹什么爹!你是我祖宗!”
风缄在封印里急得直跺脚,“你说你上哪儿睡觉不行?到人家房顶上睡,等着人来抓你吗?”
凉月努努嘴,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怪我喽?下雨了到处都湿漉漉的,苏氏仙门外有结界,能挡风雨,这么大一个人造伞,当然是首选了!而且,你说他们怎么那么自信!都有人闯进牢里救人了,他们还不换玉牌口令,我不进去,还对不起他们呢!”
“那你也不能……”
风缄实在拿凉月没办法,便问她,“你灵力也恢复了五成了,快点起来,想办法把自己传送回去吧!”
“嗯,起来了!唠唠叨叨像老妈妈似的!”
凉月坐起身,隐身符最多可以隐身十二个时辰,凉月不担心有人会看到自己。
怎么回去?她得给自己画一张闪身符呀!
凉月翻下了房顶,看见昨夜紧闭的楼门这时候也打开了,陆陆续续有几个或年长或年轻的修士进进出出,凉月目测整个仙门就这座楼最高,这或许就是家主的住所。
她在家主楼顶上睡了半个晚上,这家主都没发现自己,看来这苏家,也不过如此。
先不管他,我饿了。
凉月打开通感,用黄钟第一层感受到了厨房的位置,便飞了过去。
苏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