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新做了些糕点,便想来拿些给你尝尝。”秦婳宛然一笑,将手中食篮轻轻放下。篮中是一碟墨绿色的茶果子,清幽诱人。
紫鸢见之便食指大动,双眼眯起:“好婳儿,还是你知我心意!正巧,我明早还不知该吃些什么呢。”
“我见右林中有苦蕉叶子就采摘了些,夏日炎炎,便试着做了这道糕点。“秦婳弯唇,道:”你试试看,若是做得不好吃,可不许嫌我。”
“婳儿的手艺自不必说,前两天你送来的荷花糕,我如今仍觉唇齿留香呢。”紫鸢不住恭维道,又叹了一声:“哎,我虽有个在膳房的娘,却还不及你手艺精妙,总有巧思。什么花啊草啊,都能让你制成糕点,还这般可口。”
秦婳淡淡道:“不过单是擅长些点心罢了。”
“刚才我进来时……见你似乎心情不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眸眼如湖水,安静温柔,又似湖底般意味深长。
对着秦婳的脸,紫鸢不知为何,就不知觉想吐露心声:
“你也知晓我在太子身边做事,向来安安分分,殿下可从来没有挑过我的错。可殿下新带回来的那只野猫——”
紫鸢心中忿忿,恶声恶气:“也不只打哪来的小畜生,顽劣至极。”
这话她也只敢在秦婳面前说说,毕竟外人皆知,那猫可是殿下如今的爱宠。
相识这些天来,秦婳也摸清了紫鸢是个藏不住话的急性子。
而每当紫鸢抱怨牢骚时,她便在一旁安静倾听。秦婳袖口拂过桌面,顺势替她拾掇起零碎物件,指尖轻轻掠过香盒上方。
紫鸢气急败坏道:“次次都将我辛辛苦苦制的香付之一炬,害得我要做第二回……”
秦婳指尖微微一滞,第一次出声打断了她。“所以阿鸢你之前所调的香,都浪费了么?”
“可不是!”紫鸢心气不顺,便将元蒿与她所说,一股脑子都和盘托出:“那猫儿每次见了香炉,动辄就要捣乱,如今更过分了,竟让太子殿下都为它让步……殿下说了,那猫儿不喜,今后就不必我制香了。”
“真是晦气。”紫鸢又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打哪来,这般娇气的野猫。”
说了一通,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
紫鸢停下来喝了口水,不着意地瞥了一眼眉眼低垂的秦婳。
眼前的女郎虽衣饰朴素,出身平平,举手抬足之间却有一股神秘的气质,五官柔冶妩媚,任是女子看了也心动。
更何况,她还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
光凭这层身份,也足够让她攀附的了。
“若是婳儿,你能在太子殿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就好了。”紫鸢似意有所指地笑笑,打趣道:
“我还想等战事结束了,也能谋份回东宫伺候的美差事,姐妹们之间也能互相提携,你说不是?”
“其实我到这里这些天来,也还未再见到过殿下。”
秦婳轻轻一笑,笑意却不及眼底。“若是有机会,我自然也想在太子面前提一提阿鸢你的辛苦……
不过,阿鸢若想重新在殿下面前领个差事,我倒可以支你一招。”
“好婳儿,什么法子,快告诉我!”紫鸢目露激动,不由一把攥住秦婳的手。
“殿下如今正疼着那猫儿。”秦婳低眉垂睫,徐徐道:“若是你能讨得那只猫儿的欢心,何愁没有在殿下面前露脸的机会?”
昼午,日光疏浅如水,猫儿睡得正香。
明萝梦如常一般卧在裴神玉的案边,白毛轻轻起伏,安宁酣甜。
忽有一道如铃女声,将她从美梦中惊醒。
“秦婳听闻殿下今日不在演武场,应是有空,便想来贸然送些新做的糕饼,也略表小女子这些天来的感激之情。”
“这糕饼以蒲叶制成,有清心安神之效,殿下可以试试。”
裴神玉略略颔首,道:“有劳秦娘子费心了。”
明萝梦眼皮一睁,彻底清醒了。
她抬起头,恰好就见秦婳正提着食篮,身姿款款,低眉望向裴神玉。女子身着浅黄绣裙,鬓边别了一朵栀子花,面靥温婉。
而裴神玉抬首以应,二人恰好对视。
秦婳是冒名顶替她功劳之人,明萝梦自然生不出什么好感,奈何她只是一只口不能言的小猫,转眼便也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但如今……瞧着日光下俱是容貌出色,宛如一对璧人的男女,猫儿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像是咬了口不合时宜的小红果子,又酸又涩。
她忍不住委委屈屈地“喵”了一声,引起了裴神玉的注意。
猫儿的叫声如少女一般,娇婉可怜。
裴神玉一顿,手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摸了摸。动作熟稔,仿佛是不知做过多少次的无声轻哄。
秦婳见状,以袖掩唇轻笑:“看来殿下如今和这只猫相处得很好。”
“这猫儿,比较亲孤。”抚着指间柔软的白色绒毛,裴神玉唇角微勾:“若是旁人,她大抵不会这般乖巧。”
见二人以自己为话题展开,明萝梦愈加不满。
小猫的胡子动了动,却意外嗅到一股食物的香气……何处来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