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中住校需要在上学期结束的时候申请,昨天开学时就能入住。但宋梨因上学期没来得及填表,只能在早自习请假去搬宿舍。
开学第二天才是周一,她拎着东西从校门那进去时,大家都在大操场集合。
校长正在主席台上进行开学演讲,声音从四面八方的广播里传出来,响亮而斗志昂扬。
主席台下集中的人群乌泱泱一片,但稍近的操场边缘,有十来个高个子男生正在做引体向上和俯卧撑。
宋梨因站在那停留了片刻,一眼就锁定了那个鹤立在单杠边上的熟面孔———她的新邻居兼新前桌,许洌。
跟那些穿着短袖运动裤的体育生不一样,他只穿着校服,臂弯挽着外套。夏季校服衣领下的两颗纽扣没好好扣,露出一截白皙泠冽的锁骨。
再往上看,是嶙峋的喉骨和折角凌厉的下颔线条。
这人在人群里总是最拔尖亮眼,人缘好像在哪都不错。
其他体育生都在做训练,就他手抄进兜懒懒痞痞地站在一旁,微微勾下颈,和体育老师闲散地唠嗑。
就他这嘴欠的劲儿,能说出什么好听的?
可偏偏老师脸上连连露出笑意,看上去还挺喜欢这个新来的学生。
也许是昨晚承了他伞的恩情,宋梨因这会儿见到他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就好像很久没欠过人情的生疏感。
但很巧的是,在十分钟后,宋梨因盯着宿管阿姨给她安排的宿舍良久。门上贴着一张室友名单,就两人。
一个是她,另一个是二十一班的楚弥。
“六人寝和四人寝都住满了,给你俩腾了个小房间,正好就住得下俩人。”
宿管阿姨把学校统一的被罩发给她,又交代了几句卫生问题。
寝室就两张床,都是上下铺的构造。
其中一张床的下铺已经铺好了,显然是那位楚弥的,而另一张床的下铺也摆满了她的衣服、花里胡哨的瓶瓶罐罐和各种护肤养颜品。
宋梨因犹豫没两秒,把被子和包都丢到了另一张床的上铺。
回教室时,教学楼里只有几个值日生在提着垃圾桶往外走。
一年一度的新学期开学典礼,大家还在操场上站着,校长也难得把每年的演讲稿都翻出来改个日期讲一次。
宋梨因刚把那把伞放回到前桌的桌边,身后就传来男生低哑的打招呼声:“早。”
“……”她转过头,有点被吓到般,“早。”
体育生结束体训这么快的吗?
宋梨因退回自己的位置,想起来又指了指那把伞:“昨晚谢谢你的伞。”
“不谢。”许洌从桌洞里拿了瓶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他发梢有汗水浸没的痕迹,有些凌乱地趴在额前。一股淋漓尽致的荷尔蒙气息包裹过来,混着他衣服上的清冽皂香,还有那股熟悉的小苍兰沐浴露味。光是站在那,就像棵迎着早八点的太阳、鲜活又朝气蓬勃的松柏树。
见后边人还站在位置上,许洌握住水瓶的手臂青筋清晰,回过头看她有话要说的样子。身子往后靠着桌边,轻抬下巴:“还有事儿?”
他嗓音好像比昨天还哑了几度,还带了些鼻音。
宋梨因不可避免地猜想,昨天他把伞给自己了,那他是淋着回去的吗?不过她也没注意隔壁昨晚有没有人在住。
她轻咳了下:“那个我住宿了,两人宿。”
许洌不明所以,“嗯”了声。
宋梨因觉得这话有点自作聪明,但她又觉得这是个还人情的好办法,于是扭捏了两秒还是把话说完:“我室友是楚弥。”
“楚弥?”
他终于有了点淡定之外的反应。
“对。”
就是你喜欢的那个楚弥,那天差点教训给她戴绿帽的前男友的那个楚弥。
宋梨因很讲究“你来我往”的江湖道义:“就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就说一声。”
比如送奶茶送温暖这种小忙,她肯定能搭把手。
许洌敛着眉,半晌后屈指蹭了下鼻骨:“她脾气不太好,你要是受不了……”
宋梨因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也觉得自己能给面子忍忍。
他拿着瓶水往教室外走,撂下一句:“告诉我,我让她换寝。”
宋梨因:?
兄弟,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话说完,他人已经出去了。
须臾,楼下的人全都涌了回来,来上还剩下几分钟的早读。
宋梨因才恍惚地坐回位置上,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这么直男,活该你追不上人御姐啊。
-
今天的课程排得很满,除了晚上三节自习课就没空一节课休息,各科老师对待学生也及其认真,光是第一天就开始布置了不少预习和总结的小测验题。
九中作为一个从民国始,至今建校近八十年的重点中学,优弊都有。
优点自然是骇人听闻的一本率和在老南港市人心中的第一中学地位。而弊端就是近几年来,随着市内几所私立高中建起,九中就开始没落了。
从初中部被拆掉,到如今特长班的学生被合并到普通班上文化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