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毫无遮拦的路上操控笨重的轮椅前行也不轻松。姬松身上的朝服被汗水打湿,背心处的颜色比别处都要深。
快到宣德殿时,听到消息的平远帝快步走了出来。看到面色微微发白的姬松,平远帝对着随行的太监大发雷霆:“你们怎么当差的!怎么不传轿辇?怎么不帮容王推轮椅?”
太监们惶恐的跪了一地:“圣上息怒!”
姬松面色平静,眼底有着深深的伤痛:“启禀父皇,是儿臣不愿让人帮忙。”
平远帝见到姬松这样哪里还不明白?他的三儿子是炽翎军主帅,他有自尊和骄傲,面对敌人尚且不会软弱,又怎会让宫人看到自己虚弱的一面。
平远帝心疼不已:“容川啊,你这是何苦。”
姬松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总要适应不是么?”
平远帝说不出话来了,姬松出事之后,他希望姬松能振作起来。可是当姬松真的来到他面前时,他心中只有痛和愧。
这一刻平远帝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面对残疾儿子无能力为的老父。
宣德殿中飘着浓烈的龙涎香味,曾经姬松觉得这味道非常好闻。可是如今闻到了他只觉得太浓,不如闻樟苑的花草香味自然。
看着高高在上的平远帝,姬松竟然开始走神,不知道颜惜宁现在在家做什么呢?这个点,他是不是又爬上床小憩去了?
平远帝惭愧道:“容川啊,刺杀一事发生至今……”按道理早就该有结果了,可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利落,愣是没让大理寺找到蛛丝马迹。
看到姬松进宫,平远帝第一反应便是:容川来讨要结果了。
姬松平静的拱手:“父皇,儿臣今日入宫,不是为了刺杀真相而来。”
平远帝不解:“那你是?”
姬松抿了抿唇:“儿臣想请父皇停止调查,不要再查下去了。”
平远帝眉头一皱:“这是为何?”
姬松眼中有悲伤但是更多的是平静:“刺杀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幕后真凶一直没露出马脚,朝堂却因此闹得人心惶惶。再查下去即便有结果,也只会让兄弟不和群臣不安罢了。”
“当时虽然凶险,阿宁也因为儿臣受了重伤。可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阿宁已经恢复无碍了。儿臣和阿宁蒙父皇庇佑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幸事,怎能因为我们让朝堂不宁?让父皇劳心?”
姬松直视平远帝的双眼:“恳请父皇不要再追查了,否则儿臣和阿宁寝食难安!”
平远帝心里五味陈杂:“容川啊,你和你母妃一样总是替人着想,却唯独委屈了自己啊!”
姬松宽慰的笑了:“儿臣不委屈,只求兄弟和睦君臣齐心,楚辽海清河晏。只可惜儿臣成了这般模样,已经不能像曾经那样为父皇解忧,为楚辽出力了。”
这段时间平远帝听得最多的便是皇子们之间互相泼污水朝臣互相推诿的事,他的几个皇子各个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还没老去,他们就将自己的朝堂搅得四分五裂了。如今听到姬松这一番话,平远帝心头一动,几分心酸袭来,只觉得熨帖至极。
想到姬松双腿完好时自己交给他的差事他每一件都办得漂亮,想到他带着炽翎军打下的赫赫军功,想到他中正贤良。平远帝脱口而出:“谁说你不能为朕分忧?容川,只要你有这份心,你永远是朕最得力的皇子。”
趁着心中感动未散,平远帝道:“朕想命你执掌兵部,你可愿意?”
话音一落,平远帝忽然冷静了下来。姬松是炽翎军主帅,身上还有能调遣兵力的虎符,若是他执掌兵部,就怕他光明正大偏袒炽翎军。执掌兵部不算什么,但是当后勤拥有了调兵遣将的能力,这就可怕了。
若是让姬松入主兵部,姬松就是所有皇子中唯一拥有实权的人。届时只怕三位皇子的争斗非但不能和缓,反而会愈发严重。
然而话已出口,平远帝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懊恼的责怪自己,年纪大了容易感情用事,是他冲动了。
姬松看穿了平远帝的后悔,他不动声色的行了个礼:“能受父皇重用是儿臣之幸,只是兵部责任重大,儿臣恐难当此重任。”
平远帝心头一松,语气越发和缓:“此话怎讲?”
姬松叹道:“父皇信任儿臣,未曾取走虎符,儿臣如今还是炽翎军主帅。若是儿臣执掌兵部,只怕楚辽其他的将领会觉得儿臣徇私。军心应如铁,不能因为儿臣让军心涣散。而且太医说,儿臣的身体需要静养,不能太劳累。兵部事物繁杂,恐难当此重任。”
平远帝思考片刻之后再度开口,这一次他的语气无比真诚:“如今朝局震荡,除了兵部之外,吏部与工部无人执掌。容川若是想替朕分忧,可以挑选一个。”
44.工部侍郎(下)
吏部主管官员升迁调任,楚辽所有的朝臣都由吏部选拔。若是进了吏部,姬松的身份和地位会水涨船高,在朝堂中也就有了更高的话语权。
工部主管楚辽的建设,大到城池建设,小到农具改良,涉及到楚辽的方方面面。然而工部更加贴近民生,反而离朝堂最远。
这两个部,一个有权利有地位,一个只能闷头做事,任何人选择都会毫不犹豫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