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事从不会重新来过。
这一年来,悲伤屈辱时刻压在她的心头,扼的她喘不过气。
也许是时候解脱了。
她想起昨日收到的那封没有署名的信,并着一只绣着红梅的荷包,惨然一笑,就让她为这一切做个了断吧。
云凤灵坐在铜镜前,任由奶娘替她梳理长发,看着奶娘才四十岁便佝偻的影子,想起自己年幼时偎依在奶娘身边的往事,不由心头暖了几分,轻轻握住奶娘的手,道:“奶娘,柔柔是个乖孩子,她很喜欢纸鸢,……”
“小姐,”奶娘愣了愣,随后满脸慈爱的拍了拍云凤灵的手,刻意收起了嘶哑的嗓音,柔声道:“纸鸢也是个好孩子,前些日子不是还有人来说亲,说不得过些日子纸鸢便嫁了……所以啊,柔柔再喜欢纸鸢,也不能跟着她嫁过去不是?”
云凤灵笑了笑,“是啊,纸鸢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嫁了。”
随后,她又说起了寨子里的其他事。
在云凤灵看不到的地方,奶娘松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因疲累至极,云凤灵窝在榻上睡了过去。
奶娘最后看了一眼在睡梦中依旧蹙着眉头的云凤灵,叹了口气,轻轻掩上了门扉。
转身看见不远处的凉亭里,纸鸢正带着柔柔在玩,她遂拿起墙角的纸伞撑着走到了亭中。
“奶嬷嬷,奶嬷嬷,”柔柔一见到奶娘,便从纸鸢怀里滑了下来,直直向她扑来。
“小柔柔,哎呦,我的小祖宗,”向来不苟言笑的妇人,在看见那张粉嫩小脸时也不免露出几分笑容来,一把将扑过来的小姑娘揽在了怀中。
语气宠溺的与往常判若两人,一旁的纸鸢直捂嘴偷笑。
和柔柔逗弄了会后,奶娘便坐到了纸鸢身旁,与纸鸢说起了话。
“纸鸢,小姐这两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许是小姐故意瞒着她,她总觉得小姐今日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哪里怪了。
“没有啊,”纸鸢对柔柔扮了个鬼脸,随口应道。
“你再想想,”奶娘望着绵密的雨丝有些烦乱,“她有没有找你说过话?”
纸鸢见柔柔递过来一只荷包,里面装了许多柔柔的小玩意,荷包正是纸鸢做的,她遂不甚在意的道:“表姐昨日看到我为柔柔做的荷包,还特意夸我做的荷包好看来着,说我做的针脚细,比她的手工好多了。对了……”
纸鸢忽然想起一事,又道:“我不还替表姐做过一个荷包吗?哎呀,我记得那料子还是表姐十分喜爱的,只是,”她又蹙起了眉头,“也没见表姐戴过呀,她不是说我做的荷包好看嘛。”
纸鸢嘟嘟囔囔的,却不妨对面的奶娘忽然变了脸色。
那荷包,那荷包……
奶娘隐隐觉得不妙,顿时坐立难安起来。
清云观
因外面下了雨,宋真清一早起来就躺在床上没挪过窝,她左手边放着一包零嘴,右手擎着一本话本正看得津津有味。
零嘴当然是韦大少爷带来的,有腌渍话梅,桃干杏干,炒青豆等等,最最让宋真清欣喜的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韦大少爷还是给她买了一包牛肉干,嗯,扔一块肉干到嘴里,别提多有嚼劲了。
宋真清这边美滋滋乐迢迢,隔壁屋子的韦无冕却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韦无冕只在前两日回了趟城,嗯,还是替宋真清买零嘴去了,因这两日下雨,他也与宋真清一般窝在山上,只不过他不爱看话本子,多少有些闲不住。
他最终还是耐不住性子,冒着细雨来到了宋真清门外。
宋真清房门未关,因下雨天黑,她屋中燃着油灯,昏黄一片,话本子看得便有些吃力。
她抚着酸疼的右手,眨了眨眼,就看到窗外黑影一闪,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不用猜,她就知道是韦无冕来了。
果然,随后她便听到轻轻的叩门声,门明明没关,但韦无冕还是规规矩矩的敲门,宋真清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君子有方,行事极为有规矩的韦无冕,真不知到底出身在什么样的家族。
“你起床了吗?”韦无冕惴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等下,”宋真清好笑起身,床上躺的累了,她正要下去活动活动筋骨。
她来到门边,看着院中雨丝如密,遂站在门口问韦无冕,“怎么了?有事?”
“唔,”韦无冕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就等在这里吗?”
“不然呢?”宋真清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抱着胸倚在门板上,其实她也有些烦躁,这雨下的不停,也不知云凤灵会不会来。
不错,云凤灵接到的未署名的信是她让阿二送去的,包括那荷包。
她约了云凤灵明日在清云观见面,只不过,明日若是还下雨,真不知云凤灵会不会上山。
不过以云凤灵的聪慧,恐怕早已猜出送信之人是她了。
韦无冕讪讪的,“那她明日不来呢?”
“不来我们就把炎丹的尸体给她送回去,”宋真清抬手撩了撩发丝,随意道:“第一招不行,我还有第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