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归长叹一声:“这人说是兜售计谋,其实每一次出的局,都是在试探我的能力与心智。她给我布的杀局,可都是要命的买卖,稍有一步错漏,那便是满盘皆输。她深知,我的前路荆棘满地……一步都错不得。”
百晓回想起公子季凉初见许安归时布的杀招,点头道:“此人深谙权谋驭人之术,更懂人心。”
“而且,试探的花样,层出不穷,防不胜防。”许安归揉了揉太阳穴,接话道。
看着许安归费神的样子,百晓“噗”地笑出了声:“甚少看见殿下如此,看来这暮云峰的人,殿下是非要亲自去请不可了?”
“得此人助力,或许我的前路会平坦一二。”许安归虽然面露疲惫之色,但是眼眸里藏匿着的却是如剑刃一般锋利的光芒。
百晓会意,也不再多问,绕着沙盘走了两圈,思索片刻,问道:“殿下了解南泽此次主帅之人吗?”
许安归摇头。
“不如,找几个熟识南泽主帅的将领前来询问一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局,我们一样需要兵不血刃,才有拜暮云峰的资格吧?”百晓看向许安归。
许安归表示赞同,点点头,眼下却又有些犯难。
回想起刚才入大帐之前那些将领们看他们的眼神,许安归有些无奈地笑道:“恐怕这里的将领们,不太愿意跟我们说实话。”
百晓摇头:“殿下,这里是南境,现在留下的人,都是当年北寰将军的亲训的将领。他们就算对东陵有再多的不满,也绝对不会违背北寰将军的意志。他们守护的,是自己的亲人与妻儿。”
许安归盯着百晓,问道:“如果北寰将军还在,你这一身抱负定会投向他吧?”
百晓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地笑意:“逝者如斯,现在再说这些有何意义。我既然已经选择了殿下,必然会跟着殿下一起走到最后。”
许安归拍了拍百晓的肩膀:“去罢,召集军营里的将领们,议事。”
不到一盏茶功夫,军营里的校尉与副尉就已经聚集在了主帐之内。
“参见六殿下。”
军营十几个人从九品武散官恭敬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各位都起来罢,我虽是皇子,八年前那件事之后,已八年未归。各位将军不用对我如此。”
许安归抬手让他们起身,直接开诚布公。
显然,他很清楚如何来与这些有些敌视皇族的将领们沟通。
一个将领上前一步,言语中带着一丝隐忍的激动:“八年前……在大殿之上与帝君太子据理力争的人,是您吗?”
许安归点点头:“抱歉,我没有救下北寰将军。那日我策马而出,许都城外已经是一片火海……”
“不!”那人单膝跪下,“殿下有这片为我们出头的心意,我们就已经知足了!总还有人心中是惦念着我们这些人的!”
许安归看向那人:“你是沁春城大营领军,裴渊?”
裴渊点头:“是。”
许安归长出一口气,把裴渊扶起来:“有些话,放一放再说,我们先来一起解决这南泽入侵这件事罢。这才是当务之急。”
裴渊点点头,站了起来。
许安归转向百晓,向众将士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军师,百晓。”
百晓抱拳:“见过各位将军。”
各位将军也抱拳回礼,纷纷报上了名字。
简单的介绍之后,许安归看向众人:“各位可知道现在南泽主帅是谁?是何性情?”
裴渊看了看身后的武将,而后前一步:“回六殿下,南泽主帅,是一个以前从未听过的将领,马跃马将军。此人用计奇诡,不费一兵一卒就连下我东陵两座边关要塞。”
“从未听过……的人?”许安归目光看向百晓,两人似乎心中有什么事情达成了共识。
百晓点头,表示应该是许安归所想的那样。
许安归抬眸认真地回道:“这一计,倒不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马跃所想,应该是季凉的献计。”
“季凉!?”
一提到这个名字,在场所有的将军都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这些年,他们没少在季凉的手中吃亏。
南泽本是一个小国,土地面积不足东陵的十分之一,军队也只有区区的十万。
东陵拥有大军六十万、南境拥兵甚至有二十万之多,但就是这样一个泱泱大国在面对这个只有十万军队的南泽久攻不下,就是因为季凉一人的计谋。
最要命的是这个季凉不仅给南泽献策,就连西域西神佛国,北境游牧乌族这些年负隅顽抗也是因为季凉千里送去的一记锦囊。
此人料事如神,无论锦囊在路上耽搁多久,战场上的战事多么瞬息万变,只要锦囊一到,必然解军队之大困。
八年了,东陵的土地没有再同往昔一般那样连下十几个城的扩张。
只有像现在这样,偶尔攻取一座两座城池,便再无进展。
甚至攻取之下的城池,过不了多久,又会被季凉用计谋拿回去。
再加上东陵帝君与太子的主要心力都花在整顿内政上,对于边关收复中土统一天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