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气干冷干冷的,家里渐渐地没有了人气,真的让人一点活下去的念想都没有。闵老太干瞪着双眼,就像僵死了一样,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怪吓人的。
她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这个该死的命运,还会给她什么样的厄运。一切真的都是未知数,只不过她闵老太的人生,从年轻的时候,爹妈死了开始,就一直飞奔在悲剧的方向。她该去死吗?还是先把她老公闵老头杀了,然后自己自杀?真不知道她俩是谁亏负的谁。闵老太觉得,他们俩个衰命鬼栓在一起,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裹在被子里的闵老太,就像是死了一样,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生存的念头,却还是死睁着,被命运开了个玩笑的她,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真的不甘心啊,这么大半辈子就过去了,可能没几年,她也不在了。她到底是该跟谁算这笔糊涂账呢?
啪嗒一声,有个炭爆了,然后火光就慢慢变得微弱,这一个微弱又明亮的声音,把闵老太拉回到现实,整个屋子好像都暗淡了下去。闵老太见炭火没了,像才还了魂似的,起身去挑挑炭火。她的身上,还倔强的裹着那个厚厚的被子,仿佛脱掉了那个被子,她就要冻死了。
连她唯一的那个死丈夫也不在了吗?不知道鬼混在外头干嘛呢?
突然,闵老太的余光看见了屋子里那一面清冷的镜子,她走到镜子前,看到了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的、头发花白的自己。这个吓死人的憔悴的老妇是谁?她用指节分明的手,摸一摸自己的脸颊。这个老妇人竟然是自己吗?她咽了一口吐沫。她有多久没有照镜子了?自从她嫁给了闵老头之后吧。
一想起出嫁当天的画面,她的心就揪在一起,赶紧掐灭了那些,蹦跶到她脑子里的画面。
难怪闵老头如今也跑到外头去了,自己这副鬼样子,就连自己,也不愿意看那面镜子。她到底把自己摧残成了什么样子?又是谁,把她的那些青春年华给偷走了?时光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一转眼她都是将要入土的人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窗外惨白的光线,透过残破的屋子照进来,让她觉得更发凄凉。她突然又想到丈夫闵老头,那个老头子在家里跟自己叽叽喳喳争吵的时候,倒是还让这个屋子有些人气,所以,她也爱跟那个老头子吵架。如今,连那个老头子也不在了……
闵老头子成天成天的不回家,这几日,非得等到大半夜的时候,她闵老太都睡熟了,闵老头才回家待一小会儿,也不睡床上,就窝在地铺上眯一小会儿,仿佛家里没他这个人。
闵老太想想,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过闵老头了,天没亮的时候,闵老头就已经离开家了,一面都没见着。他是不是故意躲着自己呢,这个死老头子。等到逮着他,看她不拿枕头把他给砸晕国去。
要不是家里头有一些存放着蜜饯干果的盒子被人悄悄动过,都看不出来有个人曾经悄悄的回来过。闵老太那个眼睛,可是极其敏锐的,一丝一毫的差别,她都能知道。闵老太是出了名的心里有算计,街坊邻居都不敢招惹闵老太太,人人都知道,要想偷她家的鸡,不折了一袋子米是不能的……
闵老太想着想着,就伤心起来。自己大半辈子过去了,半个儿子都没有,丈夫是个不争气的,这家里头越看越寒酸,要是自己死了,连个鬼都不会哭一哭!这辈子算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自己过得这么衰?她斤斤计较了这么几十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抠抠抠搜搜,到底抠出了什么东西?
自己的那些姐姐妹妹,有嫁人的,有出家的……各人都有各人的命,也有早早就入了土的。只是那些嫁了人的,除了那些被家暴死了的,如今都是儿孙绕膝的,城里城外的都有那些姊妹的亲族。
怎么就自己活的不是个滋味?活不活,死不死的。都怪他闵老头,是个不能生的!他也知道,这才对她一味忍让,大气儿不敢喘。闵老头出去对谁都敢横七竖八的,就是回到家里,怂成了个孙子样!
如果用孤苦无依来形容她闵老太,就再合适不过了!她这一辈子,算是都栽在了这个老头子手里。如今丈夫儿子一个都没有,倒真不知道是哪辈子做的孽,都赶上这辈子还了。
闵老太心想,几十年过去了,自己倒是一点都不敢出去见人!怎么这么悲催了?出去就怕人说闲话,说她是个克夫克子的老太太……还有人说她守活寡的。从前的自己,是这么要强的一个人!谁敢在她董玫瑰面前说半点流言蜚语?看她董玫瑰,不打断那个人的狗腿子!董玫瑰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十里八乡香艳的一朵辣名花。呵呵,现在倒成了什么?
呼啦一下子,外头的雹子将窗户吹开了。雹子和冷风打进了屋子,将窗户纸都打破了。闵老太咳嗽了几声,赶紧去关窗户,她抱怨道:“这凤华城大概是撑不下去了,再下几天雹子,还不将这城里的人给冻死!”
忽然,院子里有个人影闪过,看不真切,像是个女子!好像放下个什么东西,就走了,白花花的,像是一个石头。
还能有谁给她们家放什么宝贝?闵老太董玫瑰打着油纸伞走到了院子里,这才看清楚,是一个白色的石狮子。那个石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