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霍显真正攀上赵庸的时间,大概有三年多。
说好听点他是赵庸的义子,难听点就是走狗而已,而朝中像他这样为阉党卖命的朝臣,绝不在少数,只是霍显仗着义子的身份,反而高人一等,于是那些依附赵庸也免不得要巴结他。
这庙堂之上,多的是附骨之疽,他看得清楚。
然而萧家一向置身事外,黑白不沾,霍显此前拿不准萧骋的心思,猜想他要么另有出路,要么纯粹是为自保,只是他手握兵权,还有个在神机营当差的侄子,霍显对他多有留意。
但却没料到萧家与赵庸之间还有什么牵扯。
可有什么牵扯,是要瞒得这样深?
不过姬玉落的话也未必是真的,她那张嘴最会骗人,眼下受困于此,故意拿赵庸套他,利用他脱困也未尝不是,但霍显更偏向她说的是真的。
她三番两次要害赵庸,今日明明入了宫,却平白出现在镇国公府,她说这与赵庸无关他都未必肯信。
舞乐喧嚣中,霍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而后扭头就随侍女往后院去。
姬玉落读懂他的意思,在萧元庭不满地斥责声中,垂首紧随而上。
萧元景领了一群护兵进来,惊了众人。
萧元庭霍然起身,不快道:“堂兄这是作甚?”
萧元景述明来意,无奈道:“元庭,那女贼或许混在其中,还请各位姑娘配合,走上前来,一一排查。”
闻言,众人七嘴八舌的:
“子期,你家进贼啦?”
“这么大阵仗,你爹丢什么了?”
“今日还玩么,要不……咱们这就走了吧?”
萧元景道:“诸位稍安勿躁,今夜府上只进不出,恐怕要请各位在府里留宿一夜,待抓得贼人后,天一亮萧府便派遣马车送各位回府。”
萧元景说话时,朝廊下那两道一闪而过的身影一瞥。
话音落地,园子里瞬间炸开了声,来了不让走,岂有这般待客之道?
萧元庭脸臭了,这不是砸他场子吗,让他萧子期的面子往哪放?
他往前一步,冷脸道:“堂兄,这没必要吧,这场上都是我请来的贵客,舞娘乐娘也是宫里的,个个清白,有什么好查的?”
萧元景道:“抱歉了元庭,实在是兹事体大,不得不谨慎些。”
眼看兄弟两人要吵起来,有懂眼色的忙出来和稀泥,“诶算了,也没什么,萧府修葺的这样气派,咱们平日还没机会住呢,是不是啊?”
其余人纷纷点头附和。
萧元庭这才罢休,烦躁地摆手道:“行行行,你快查。”
萧元景道了句得罪,挥手便让护兵排查舞娘,而后状若无意地问:“霍大人是怎么了?”
萧府后院雅致不俗,萧老夫人,也就是萧元庭的祖母出身望族,年轻时便才情极好,内院的山水布局皆出自她手。
此时愈往里走,愈是静谧。
身后铃铛细细碎碎的声音便显得尤为突兀。
霍显稍侧了侧眸,去瞥灯下落他一步的影子。
到了客房,侍女便退下。
客房里衣物齐整,从里到外,一应具备,但未必合身,都是为了留宿的客人准备的。
霍显进屋后往窗外看了一眼后便将帘子阖上,将长衣褪下丢在地上,作出凌乱的模样,姬玉落在后头看着,正狐疑着,忽然就被他拉了过去。
霍显要脱她衣裳的手一顿。
舞裙本就没有多少料子,这一脱就没了。
姬玉落不明所以地看他停在半空中的手,“你——”
话到一半,这人倏地将她扯进湢室,不及反应,就被霍显半推半抱地拽进浴桶里,水哗啦一声四处溢出。
那水是凉的!透心凉!
姬玉落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扬起手,却在这时被霍显捂住唇。
她蓦地一静,福至心灵,凝神细听,就听到有一道很轻的脚步声自廊下走过,而后停在了门外。
紧接着“笃笃”两声,有人扣门。
姬玉落的视线错过霍显的肩头,紧盯湢室的门帘,压低嗓音道:“是方才过来的那人?”
霍显的手还压在她唇上,姬玉落说话时唇瓣就擦着男人粗粝的掌心,而她全神贯注地听着扣门声,并未注意,霍显轻轻一顿,过了好半天才“嗯”了声,拿开手说:“萧元景。”
姬玉落反应了一下,方知他说的是那人的名字。
萧元景、萧元庭,想来是同一辈的兄弟。
她胡乱想了想,便听那扣门声停了片刻,“吱呀”一声,萧元景推门进来了。脚步声愈来愈近。
姬玉落本是跪坐着,听着近在门外的声音不由直起背,眼里也愈发沉静。
那是一种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的姿势。
但就在那脚步声在门帘外停顿的片刻,姬玉落蓦地看向霍显,忽然灵光乍现,明白过来他刚刚又是脱衣裳又是将屋子弄得凌乱是为何。
想通的那一刻,门帘也被“唰”地一下被人撩开——
几乎是同时,姬玉落猛地环上霍显的脖颈,颤巍巍地“啊”了声,一头扎进霍显怀里,像是个被人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