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候,乔夕月才注意到脚下的枯叶里钻出几许细细的小草。是那种最青嫩的、尖尖的草叶。
隐在褐色的枯叶中虽然不明显,但偶尔瞥见就能够感受到鲜活、旺盛的生命力。
“春天真的来了。”乔夕月笑着挽住了邬天朔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几天大少爷锻炼的很好,拐杖也只用一只了。
现在他扶着驴子走,另一只胳膊正好挽着乔夕月,几乎看不出他的腿用不上力。
邬天朔亲了亲乔夕月的额头,说:“那我们就在这儿安顿下来。”
“好。”乔夕月重重的点头。
这两天她也想通了,何必要一直躲着?他们本来也没有不赦的大罪。
远离了纷争,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而已。若是放不下,就永远不得安宁。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快到傍晚时分才看到远处冒出几缕炊烟。
有炊烟的地方就一定有人家,俩人顿时高兴起来。
虽然看见了但走过去还有段路。尤其山路不好走,等他们找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这地方还在大山里,村子前后只有十来户人家,建在一处缓坡上。房子都是高低错落排列
着,看起来挺有层次感。
村里应该也不常有人来,所以驴子的踢踏声近了,就有好奇的小孩跑出来看。
然后又回头喊着各自的家人,不一会儿就叫出了全村的人。
全村也不过百十来口人,但是没见着几个青壮年,成年的几乎都是四十岁以上。
孩子也只有四个,最大的七八岁,小的那个估计刚会走路,被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抱着,正在吃手。
“你们是?”有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婆上前两步,打量着眼前的一对男女,问:“这荒山野岭的,你们怕不是精怪?”
虽说乔夕月现在二十岁,女儿也不小了。可她长得好看,身形娇小玲珑,看起来很有灵气。
邬天朔就更不必说了,俊美又贵气。即使身上的衣服再普通,也掩不住那种飞扬肆意的神采。
俊男美女凑在一起,又突然在晚上出现在这里,难怪惹人联想。
乔夕月就笑了,说:“婆婆,我们是逃难的小夫妻。他是贵门的少爷,我是他的丫鬟。主母不同意我们的亲事,就偷偷跑出来了。”
邬天朔连连点头,说:“我没什么本事,翻山的时候摔伤了腿,全靠我小媳妇照顾。难得她不嫌弃我没用,死心塌地的
跟着我。我们俩就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您这村里有空房吗?能不能容我们住一段时间?”
“你们是逃婚的?”
乔夕月和邬天朔手拉着手,使劲儿点头。
老婆婆上下打量这俩人,觉得也像、也不像。
可是又想想他们这村子,又穷又破,人丁也不兴旺,没啥好贪图的。
就算这俩人是雌雄大盗,在这里也捞不到好处啊。
“我们这村子没啥好留恋的,你们要是临时借住,家家都有空屋子,借一间就是了。”
老婆婆回头看看身后的村民,又说:“要是你们想常住,我就得问问村里人的意思了。我们没有村长,都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主事说话,今年就轮到我了。”
“婆婆,我也不说我们是好人,这话不是说了人家就信的。”
邬天朔指了指身后乖巧的驴子,说:“这是我们小两口的全部家当。如果大家同意我们留下,这驴子咱们可以一起用。我媳妇还懂点医术,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来找她,一准而药到病除。”
“这驴子看着怪好的,乖巧听话。”
“还会看病啊?我们村儿真是缺个大夫。”
“这小两口也不容易,翻山越岭的走到这儿
,就是缘分。”
“七阿婆,要不就把他们留下吧。”
“对啊,留下看看呗。要是他们俩心思歪了,咱们村儿百十来号人呢,还怕他们作妖?”
七言八语的,大家的意思却很一致:可以留下。
“谢谢大家。”乔夕月说:“七阿婆,我们走好几天也是累了,要不就让我们先借宿几天吧。若是你们觉得我们碍眼碍事的,再赶走也行。”
“那就先留下。”七阿婆就是主事的婆婆,想了想说:“至于住哪儿,你们自己选吧。我刚才也说了,家家户户都有空屋子,你看和谁家对眼就去住。但是厨房得分伙,你们别碍着主家的事就行。”
“知道了。”乔夕月说:“等大家决定让我们常住了,我们再单独盖间小房子。”
天色也晚了,七阿婆也没再说别的,就让乔夕月和邬天朔进村。
一村的人就跟在他们左右。每到了一家,就有几个人出来说说家里的情况,然后看看乔夕月住不住。
不住的话他们也回家去,这热闹就算是过去了。
其实村里的房子都差不多,没有谁家的更好,也没有哪家穷破的不像样。
乔夕月和邬天朔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就问七阿婆:
“您家里几口人啊?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就去您家里住吧。”
“我家现在就我和老头子两个。”
七阿婆指了指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