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夫人来到客厅,就见太子殿下皱着眉头,摆弄着手里的一个罐子。
那罐子形状特别,怎么看都像是个……骨灰罐!
堂堂太子殿下怎么拿着这玩意?还带到这国医堂来。
“殿下。”敏夫人忍不住带着几分奚落:“我国医堂纵然有几分本事,但不会起死回生之术。更无法把这骨灰变成活人。”
“堂主说笑了。”邬君遥抿了抿嘴唇,将手里的骨灰罐放下,说:“我来是想看看月儿。再就是请问堂主,有没有哪种蛊虫可以让人死而复生、或是再借尸还魂的?”
“有。”敏夫人又看了看那骨灰罐,问:“但不知是何人能养出这种蛊虫?太子妃吗。”
“可能是她。”邬君遥的眉头又皱了皱,说:“这罐子里装的就是太子妃。可本殿怀疑她故弄玄虚,其实是金蝉脱壳。”
敏夫人听邬君遥说这骨灰是太子妃的,惊讶不已。
半晌之后才道:“这种蛊不是没有,只是因为有悖道义、德行,早就被禁止了。但不乏投机取巧、心怀不轨之人养出来,给自己多准备几条命。”
邬君遥又问:“那如何能够判断?”
“无从判断,只要被蛊虫夺舍就看不出来。”敏夫人想了想,又道
:“但借助灵蛊,可以阻止。”
“灵蛊?”邬君遥眯了眯眸,笑了:“天师一脉,自幼身上就有灵蛊。堂主的意思是,让我好好维护天朔吧。”
“殿下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敏夫人笑了笑,其实她就是这个意思。
天师一脉每一代天师都以护国、护君为己任。也不知道这一辈天师怎么得罪了太子,竟然落得软禁的下场。
但敏夫人不是朝中人,自然也不想关心朝中事务。
她甚至连邬家其他人也不怎么在乎,毕竟那是皇族的事。
但唯一的外孙邬天朔的事,敏夫人不能不管。
哪怕是有一点机会,让太子可以对邬天朔手下留情,也是好的。
邬君遥默了片刻,说:“天朔自幼远在海边小镇,几乎从不踏足京都城。堂叔又经商,也无心政事,我对他们父子是最为放心的。”
因为放心,所以才要保护。
邬君遥把邬天朔关起来,也是不想让他搅和天师的事情。
等风头过了,总有放出来的时候。
敏夫人现在真是不急着救出外孙了。就道:“既然殿下是来看月儿的,那我领您进去吧。”
太子殿下对乔夕月用
情至深,一天不见居然就急巴巴的跑过来。
敏夫人心里叹息,又庆幸自己抓住了一张王牌。
乔夕月仍在不声不响的顺着小红马的鬃毛,眼神平静无波。好似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直到听见声音抬眸,一眼看见了邬君遥。乔夕月才下意识的缩了下肩膀,往小红马的身上靠过去。
“月儿。”邬君遥轻轻唤了一声,又上下打量乔夕月的气色。
这才发现,自己的太子府果真不是个养人的地方。这才一天的功夫,乔夕月的气色竟然好了些。
纵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仍旧带着戒备,可也没有之前的慌乱和惊惧了。
邬君遥不由得再想起蓉蓉临死前的那番话,脚步挪动,往后退了点。
明白了乔夕月为什么害怕自己,为什么厌恶自己对她做的事,自责和内疚真的让邬君遥心疼不已。
“殿下?”敏夫人的心思何等细腻,一眼就发现太子殿下似乎有种忐忑与纠结。
若是从前,只怕掐着脖子也要把人揽在自己怀里,现在竟然因为乔夕月对他的排斥就后退了?
“敏夫人,月儿这种情况还能否恢复?”邬君遥虽然是问敏夫人的,但眼神始终落在乔夕月的
神。
敏夫人本来想说“不一定”。
可是一想到外孙,就狠心道:“慧极必伤!月儿是何等聪慧灵秀的女子,又心意坚韧、细敏通透。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受到的伤害往往是加倍的。所以……很难再恢复到从前。”
医者仁心呢!
敏夫人暗自像祖师爷告罪,刚刚是说了违心且不实的话。
若是好好调养、远离纷争与惊惧,最好再有细心耐心的人加以陪伴,或许乔夕月很快就好了。
太子遥的眼神一暗,自然是心疼不已。
但心底同时生出一丝侥幸,问:“那她还认得我吗?还记得我伤过她吗?”
“自然是不可能记得。”敏夫人道:“她对人害怕,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针对所有人的。对我稍微好点,但可能对其他年长温和的女人也是如此。若是有经验的嬷嬷悉心照顾,也是一样的。”
邬君遥的心思动了动,问:“那我将月儿接走,找最称心的婆子、丫鬟侍奉起来,她是不是慢慢的会好点?”
“可能会好,也可能一直这样。”
敏夫人知道邬君遥想要什么答案。
顿了片刻,又道:“日久天长,她可能就不害怕殿下了。或许还
会如雏鸟一般,将您当成最亲近又依赖的人呢。”
“真的?!!”邬君遥的声音都提了两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