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琰摇了摇头,只是说阿姆没事。但乔夕月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神情不对劲儿。
“发生了什么吗?”乔夕月小声的问着,同时握住了阿琰的手。
明明刚才还因为一颗酸到自己的果子笑的开心,现在阿琰却一脸哀切,傻子都能看出他不好啊。
阿琰似乎在犹豫,也许他本来是不想讲给乔夕月听的。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族里大部分的老人,天寿了。”
天寿?
乔夕月不明白,一脸诧异的等着阿琰给她解释。
阿琰的大手摸了摸乔夕月的脸颊,粗糙的厚茧在她皮肤上留下一条条细小的白痕。
然后说道:“老人五十岁以后就到了天寿之年。族里一旦发生重大变故,这些天寿老人将自行归天。”
其实不仅仅是在远古时代,就算是在现代,也有老人因为年纪太大、重病缠身而被家人放弃。
当然,也有人无法忍受孤独或是病痛,选择自行离开的。
这是无奈,亦是残忍的自然法则,但是真的到了抉择的时候,实在让人痛心。
乔夕月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阿琰的心里也不好受。
族里的老人乔夕月并不全都认识。但五十岁啊,并不是太老
的年纪,在现代都还没到退休的时候呢。
“其实我已经说过,族里的人老人不必这样做的。”阿琰说:“可是他们怕自己成为拖累,就一起葬身山谷了。”
阿琰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太过分的悲伤,但乔夕月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听出了无能为力的自责。
阿琰真的是个非常非常好的首领,但物竞天择是大自然规律。何况在这样的远古时代,阿琰一人之力难以做出太大的改变。
乔夕月忍不住捧起阿琰的脸,凑上前在他的眼睫上亲了亲。
因为柔软的亲吻,阿琰不得不闭上眼睛。那一刻他真的感觉到眼窝深处有一抹酸涩,但是被乔夕月的温柔和甜美而冲淡了。
大手缠上乔夕月的腰肢,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那柔软的触觉带着体温,让紧绷的神经变得舒缓而自然。
阿琰这才觉得自己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松了一点,这个小女人真是太美好了。
“那阿姆没事吧?”乔夕月小声的问:“阿姆应该还不太老。”
“对。”阿琰“扑哧”一声笑了,说:“阿姆四十岁。怎么,你觉得她很老吗?”
乔夕月低着头不吭声了。她本来以为阿姆快六十了
呢。
不过想想阿琰也才二十岁啊,阿姆确实不会太老。而且远古野人十几岁就成年了,阿姆是晚婚?
“你是不是还有兄弟姐妹啊?”乔夕月问:“不会阿姆只生了你一个吧。”
“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阿琰说:“姐姐很早就嫁到另一个平原去了。哥哥……不知道去了哪里。”
阿琰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乔夕月从地上拉起来,问她:“脚还疼吗?还是我背你?”
乔夕月这才发现,裹在脚上的兽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脚上被磨破的血泡也上了药泥,不那么疼了。
就是绿褐色的药泥干巴在脚上,看起来脏兮兮的。
“不疼了。”乔夕月拉下挂在旁边树干上的兽皮往脚上套,一边说:“回去之后要做几双靴子,这样穿起来更方便。”
阿琰也没问什么是“靴子”,笑着点头什么都应允她。但一看就是不太想继续说他哥哥。
乔夕月虽然好奇,但也不是硬要八卦别人的家务事,索性就不再提起了。
往回走的时候乔夕月才发现,阿朵和她的人早就不见了。
他们这一队是因为乔夕月睡着了,阿琰才等到现在才回程。
“你不
怕阿朵回去告状啊?”乔夕月小兔子一样蹦跳在阿琰的身边,说:“告状说我用炭火烫她胳膊怎么办?”
“阿姆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阿琰说:“夕月,阿姆真的是为了整个部落。”
“我懂的。”乔夕月俏皮的嘟起嘴,说:“我会尽量和阿姆好好相处,不然你在中间会为难嘛。但话也要说清楚,我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也不会特别乖巧听话。”
“我知道。”阿琰的大手把乔夕月飘散在耳畔的一丝头发顺过去,说:“我也不会让你委曲求全的。但你要信我,我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我也相信你,所以请别和阿姆针锋相对。”
顿了顿,阿琰突然拉过乔夕月,低头凑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所以表面上对阿姆要乖一点哈。”
乔夕月:“……”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当给你个面子呗,我不会和阿姆打架的。
回来的路上没有敌人,也没有狼群。
他们还在外露宿一晚,也是平安无事,自在的像是野营。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回到寨子里。
看到已经修好的石墙,和站在寨子门口等着孩子们的族人们,乔夕月才恍然明白
为什么阿琰不急着回来了。
因为族人少了许多,而且应该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琰是为了让孩子们忘却一些不好的记忆,也尽量晚一点去承受失去了亲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