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她嘴皮子一上一碰,轻飘飘地两个字让眼前男人脸色僵硬。
“看来方小姐对钢琴造诣精深。”他的双眸在探究在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傲气凌人的女人。
一张脆弱娇媚的面孔,偏偏生了一身的烈骨,怪不得惹得阿霆欲火焚身,无法自拔。
“你刚刚弹的曲子的确在专业的角度每个音符,节奏都无可挑剔。真是因为如此,它才只能入围钢琴不能入围艺术作品。如果我没有猜错,关先生,一直都没有办法将感情与情绪带入演奏中。”
话毕。
男人冷俊的面容有了一丝丝变化,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
“想知道为什么吗?关先生?”她将高更鞋脱了下来,然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讥讽,“因为你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所有思想粉碎,而如果不能够粉碎的话,那么你永远都摆脱不了童年的伤痛。”
关向御心里猛得一惊,他如死灰般的眼底看着这个女人的模样,一模一样,笑容,说话的语气,连意思都一模一样。
但很快他有将那细微的惊愕收了回来。
像!太像了!她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好话,从来都批评与讥讽。
方觉夏将脱掉的高跟鞋放到了旁边,然后对着段锦霆明媚一笑。
这一笑,直接笑到了男人的心窝里。
他看着女人的小脚与腰肢,看得口干舌燥。
方觉夏叼着一只烟,光脚走到了舞台上的钢琴椅子上。
段锦霆知道自己的女孩有躁郁症,而最近她一直处于躁动的状态,但还好情况不算严重。
相反,这样亢奋的她格外引人注目。他喜欢这样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甚至为所欲为的夏夏。
关向御第一次见到这么自信的女人,一举一动都自信到了有些狂妄。
凌乱无序的剧院的忽然响起了悦耳的钢琴声———
所有刚刚准备离开的达官贵族都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台上的女人。
女人披散着黑色的头发,一身雅郁的白纱裙,光脚踩在踏板上。嘴里没还咬着一只烟,吞云吐雾。
白皙纤细的手指在黑白钢琴键上跳动着,光打下来,神秘鬼魅浮生般的灿烂。
与关向御弹的钢琴曲子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都是他们临时想出来的曲子,即兴发挥。
方觉夏想给关大少留点面子,没有弹同一首曲子。
不然,她能一五一十的把刚刚压轴的曲子弹出来,还能弹得更好。
钢琴曲如同月夜里面绽放的玫瑰,音乐将夜晚万物复苏之象演绎得淋漓尽致,这渐渐激荡的音符,像血溅染了白色的玫瑰。
在女人烟雾缭绕下,疯狂弹奏的钢琴曲中。
她顷刻间随着曲子的激烈,全身绽放出了癫狂怪异的美感,在场所有人仿佛可以听见音符中她的喘息声。
夜间玫瑰染血盛放,而音符如同凄凄凉凉的哭泣声,惟妙惟肖。
女人依旧埋着头沉浸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
关向御再一次惊了,虽然不是同一首曲子,但是他真真切切领悟到了女人口中的肆意感,共鸣感。
他在用长期以来的训练,用技术在弹琴,而这个女人完全忘记了技术,她在用心弹琴。
的确可以称之为到达艺术的境界。
方觉夏只是看见这剧院里面满满的黑玫瑰,即兴发挥。却偏偏将这种野蛮的生命力与忠诚的爱情演绎得淋漓尽致。亦悲伤亦激昂!
慢慢玫瑰在凌晨第一束阳光来临前凋谢,这短暂,血腥撕心裂肺的爱情。
玫瑰枯萎了,可血依旧深深的刻在了它颓艳的花瓣上,随着她走完生命最后的路程。
烟燃尽了,最后一个音符也停止了。
一根烟的时间,曲结束。
全场叹为观止!
安静中大家浑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都是从小在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哪里见过这样野性肆意的女人。
只有一些真正懂钢琴的人,心里顿时像被一道惊天劈地的闪电落下,这他妈弹得简直灵魂到家了。久久无法动弹,实在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艺术水准!
方觉夏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回过神来,看向望着她寂静无声的人群,头一歪笑笑。
几秒后,全部的媒体开始拍照,所有人瞬间沸腾起来!
关向御忽然觉得这丫头是来砸场子的,但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他观赏到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奏。
段锦霆心里直接冒心心,他曾几何时也是这样远远的看着夏夏。
他一方面自私的希望着她永远都只准自己看,不允许任何人有半点心思;但是另一方面又希望,夏夏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人生,能活得肆意快乐。
段锦霆苦恼极了,面对上百亿的投资,他能一分钟做出最正常的决策,面对无数的敌人,他能从容不迫棋高得胜,面对人生的残忍,他能含着血咬着牙死命爬上去。
可面对夏夏,他拿不定主意。
他害怕,恐惧,担心。
他记得曾经有人说过,位高权重者,必先斩掉情欲,方可无坚不摧。